盛千陵神清气爽,故意反问:“刚才不还挺舒服么。”
江里怒气冲冲,指责道:“「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暴虐无度令人发指!”
盛千陵愣了一下,笑道:“看来里里的语文成绩有进步,一句话用了五个成语。”
江里:“……”
这倒也是实话。
毕竟语文已经从高二的22分,考到了如今的57分。
哈佛还不提前来特招他,多少有点不识抬举。
江里别别扭扭走了几步,发觉除了臀部有点肿,没发现哪儿不舒服,才放下心来。
臀部肿也没事,毕竟他穿的是十分宽松的校服裤子,长袖下摆也长,能遮住一大半。加上两人刻意避开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草莓只种在了各种不可言说的部位,并不影响出行。
傲娇劲过了,江里才想到两人都还没有吃晚饭。
于是开口提议:“我们去吃点东西?陵哥,你想吃什么。”
盛千陵又把外套取过来,想了想,接着薄唇轻启,准备开口。
江里以为他要说去吃什么,结果他说的却是:“里里,刚才怎么没叫我哥哥?”
江里:“……”
有些称呼一旦跳出了某种场合,失去了特有的气氛,就会变得无比矫情。
江里回想着刚才卧室里的情景,莫名叫不出口,轻咬嘴唇去推攘盛千陵,热着脸强行转移话题:“走了走了,吃东西去了,好饿。”
但江里如果知道,这声未来得及喊的「哥哥」,在后来的许多年里,都不再有出口的机会,或许会想要拨溯时光,回到此刻,心甘情愿叫一晚上。
两人去了凯德广场里一家餐馆吃湖北菜。
他们不赶时间,面对面坐在装潢精致灯光柔和的餐厅里,也不急着点菜。
盛千陵翻看了一眼菜单,将菜单递给江里,说:“点你喜欢的。”
他知道江里讨厌酸与苦,但许多湖北菜里避免不了会放醋,想让江里吃得舒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点菜。
江里斜倚在条椅柔软的椅壁上,耷着双眼翻看菜单。
前面几页全是店里的招牌菜,图文并茂,色泽鲜艳,看起来十分诱人。
江里的目光从野生甲鱼、荆沙财鱼、松滋鸡、堤角牛骨头、泡蒸鳝鱼、沔阳三蒸等一众湖北名菜里掠过,手指最终在腊鸭焖藕那页点了点,说:“陵哥你吃这个吗,天气冷的时候吃,很舒服。”
盛千陵不挑食,看也不看就点头:“我都行,你决定。”
于是,江里继续翻了几页,又点了个公安鱼杂。服务员过来时,江里才发现自己还没点青菜,随口问:“现在有什么叶子菜?”
服务员介绍了几样,说有苋菜,上海青,泥蒿,空心菜等。
江里忽然想到江海军以前常买的菜薹,追问:“有没有洪山菜薹?”
服务员客气解释:“菜薹最早也要一月以后才能吃,现在还没有的。”
“哦。”江里面露遗憾,随口要了个空心菜,就递回了菜单。
点完菜,江里发现盛千陵坐在对面垂着头淡笑,好奇地问:“陵哥你笑什么?”
盛千陵很快敛了神色,柔声说:“我以前听说你们南方人点菜,点到最后一定要加一个纯叶子的青菜,还以为是段子。”
江里不以为然,拿热茶给盛千陵烫碗筷,答:“这不是很正常么。”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儿,餐厅里客人不多,上菜也快。
没坐多久,江里点的三道菜被送上来,鲜香四溢,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但江里贪恋这难得的见面时光,不自觉放慢吃饭的速度,吃几口又慢慢和盛千陵聊几句,总担心这是自己的一场梦。
可时间的沙漏从不为谁停留。
江里提心吊胆一晚上,终于抬起波光粼粼的双眼,没忍住问:“陵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盛千陵闻言抬起头,双眼皮垂下一点,声音变低了一些。
他说:“明天上午的飞机,下午要回队里报到。”
答案在意料之中,江里也没感觉到特别难过。他扯出一个笑脸,像不经意看向窗外的其它店铺一样,又收回眼神,说:“要不今晚就去时光打球吧,我充了一万块台费呢,就打1号赛台。”
盛千陵听了有点意外,细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江里一直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使示好略显笨拙,也总会有他独特的方式。
盛千陵放下茶杯,点头说:“好。”
从凯德广场出来,他们轻车熟路往对面的乐福广场走。
其实两边的道路有一条地下通道,出口就在时光台球所在方向的一楼电梯口。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走地面,穿过熟悉的人行道,好像回味了曾多次一起走过这条路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