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十四年(53)
“喂?”没好声气地。
“喂?”对面是轻快又小心翼翼地。
是杜思人的声音。
“姐姐,是我。”
“哦。是你啊。什么事?”稍微收了收火。
“嗯……那个,我就是想问问,新一期《1626》来了吗?”
《1626》是一本在年轻人中颇受欢迎的潮流杂志。
林知鹊拿手电筒的光晃了晃杂志柜。
虽然也看不太真切,但。
“没有。”
“噢……”
“嗯,挂了。”
她干脆地挂了电话,走回房间,再次在床上躺下。
——半小时后。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来。
她坐起身,暴躁地猛锤了一下枕头,再一次起身拿着手电筒去接电话。
“喂?姐姐,还是我。”对面先说话。
“……还有事?”
“那个,我想买一张《神的孩子都在跳舞》,店里有吗?”
“五月天的?应该有。你明天来买。”
“嗯!”郑重地。
“没事了吧?”准备挂断。
“额,你有没有听过这张专辑?”
顿了顿,“好像没有。”
“没有吗?《倔强》很火的。”
“是吗。”
“嗯,”电话那边郑重其事地小声唱起来,“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你既然听过,还买什么?”
“我喜欢这张专辑的名字!”像小孩一样兴奋的口吻。
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浪费钱。”
“啊?”似乎有些小慌乱。
“随便你。你来买就是了。拜拜。”
杜思人在电话那头愣愣地复述:“……拜拜。”
挂断。
二十分钟后。
“你再打电话来,我就把电话线拔了。”
“……你们开门做生意,怎么可以不接顾客的电话呢?”软软的撒娇。
“那这位顾客,你这次又要找什么商品?”
“我找人可以嘛?”
“不可以。下班了。没有人。”
“那是谁在接我的电话?”
“是一个辛苦上了一天班还要不停被你骚扰的女鬼。”
“呃,那个,又下雨了哦,学校那边有没有下雨?”顾左右而言他。
看看窗外,“下了,已经停了。”
“我这边刚刚开始下呢。乌云从你那边飘过来了。”
“那你和乌云聊聊天吧,我先挂了。”
“别啊!我在家无聊。”
“你爸妈呢?”
“他们睡了。”
“那你打电话给路小花。”
“这么晚了,往人家家里打电话不太好吧?”
“那你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你又还没有睡。”
“……”
她站在黑暗中,倚在收银台边,透着店玻璃,望着窗外。乌云散了,竟是个能看见月亮的夜晚。距离月圆该还有好几天,月亮只得一半,浅浅地隐在夜空之中。
杜思人说,我今天交了毕业剧的角色志愿表了,填的是唱《As Time goes by》的那个角色。
又说,我爸妈又从乡下带回来好多吃的,我妈妈明天要做酱牛肉,你要不要吃?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妈妈做饭很好吃。我会让她少放点辣椒的。
以及:我今天收到赵仟发给我的舞蹈视频了,扒了一下午,总算学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正式排练,应该可以跟上大家。演唱会你会不会来看?
不会。
噢……那也没关系,我请人帮我录像!
林知鹊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吗?我好像也困了。那我们睡觉好了,晚安!
嗯,拜拜。
挂断。
通话时长18分钟。
林知鹊看了看桌上的电话。
本想转身走掉,想来想去,她又伸手,将话筒拿起来放歪。
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她在玻璃边的月色下伸了个懒腰,拿起亮着的手电筒。
向房间走了几步,她站住,又调头,走到唱片架旁边,拿起手电筒,上上下下地扫视。
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找到了。
好像只剩下一张了。
她拿起来揣着,转身又想进屋。
走过杂志柜,手电筒的光一晃,电视机旁边,扔着一本被翻皱了的《当代歌坛》。
是上次杜思人拆开的那本。
因为送卢珊去医院走得匆忙,因此随手丢下了。这两天放在店里,一直被人翻阅。
她顺手也拿起来。
总算进屋,关好门,躺下。
她翻开杂志。
天啊,2005年的旧杂志,字又小,又密集。
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会那么爱看。
她想起杜思人说的星座运势。
于是,哗啦啦地翻到最后一页。
一页一页地往前翻找。
奇怪,没有。
她又倒回去,由前往后地又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