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嫁了九千岁(114)+番外
陈英扯着朱氏的袖子,哑声哭道:“娘。”
她怀中,二岁多的陈和吃着手指头,安静地望着两人。
“莫哭,”朱氏捏了捏她的脸颊,“抄家的女眷多被充为军妓,我和你爹怎么能忍心让你到那种地步。”
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脸面可在乎的了,朱氏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你爹...确实做过不好的事情,可你没有做过这些事,有什么后果,让爹和娘受着便是了。”
陈英抖着的手被朱氏狠狠攥着,似乎被攥回来了些理智,她哑声问道:“娘,我们怎么出城?”
朱氏轻声道:“刘相会想办法。”
陈英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又问了一句:“刘相?”
“嗯,”朱氏扯出了一个笑,“是刘相,他与你父亲曾是同窗。”
“刘卿云此人清正,你父亲做的事他容忍不了,可他在旧朝刚入官场,在得到旧朝太子提拔前那段日子里,不过是个七品的吏部给事中,他那时母亲病重,俸禄发下来除了治病饭都吃不起,你父亲给过他许多帮助。”
昔年少年郎们自以为天长地久的情分,到如今,也不过是换来个出城的方便。
是夜,子时一刻时分,正是锦衣卫交接的时候,漆黑的大堂里连月光都透不进来,朱氏低头亲了亲熟睡的陈和,忍住喉中的哽咽,催促道:“英儿,我的儿,去吧。”
此去一别便是永别,陈英死死咬着舌尖,抱着弟弟给朱氏磕了三个头,转身进了暗门通往后院的密道。
待陈英进去后,朱氏便将暗门关上,她刚关上暗门,背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夫人,您在干什么?”
是角落里的姨娘。
朱氏回过神来,脸上神色瞬间从悲恸变为了平和,她睁着一双流尽了泪的眼,望着窗外轻声道:“我在祈祷。”
祈祷江南天和气清富庶安宁,让她的一双小儿女安下家来。
密道并不复杂,直直一条通往南阳侯府外,陈英弯着腰在密道中奔跑,不过半刻钟,就看到了出口。
出口是个废弃的老井,被一堆杂草盖着,陈英仰着头想将堵着井口的杂草拨开,她才拨动了一下,那杂草就被另一双手拿走了。
朱梁从井口里探出头来。
朱梁伸出手将她从井中拉了出来,从她怀中接过陈和,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朱梁扶着陈英上了马车:“表妹当心。”
待他们在车内坐稳后,赶马车的小厮一甩鞭子,马车便静静地往飞燕大街外行去。
这个时候,陈英才来得及对朱梁道:“多谢表哥。”
朱梁脸色也不怎么好,但还是安慰她道:“无妨,江南路远,我还要和表妹扶持很久。”
陈英坐的笔直,坚定地嗯了一声。
不过从密道到马车这段时间,她温润的面相就愈发凌厉起来,一时间再也窥不见闺阁女儿的温软柔弱。
朱梁看了她几眼,忍不住眼睛发酸,只觉得表妹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马车安稳地走在道上,深夜无人,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前。
马车在城门外的一条街道上停住了。
陈英抱着弟弟的手一紧,目光朝朱梁看来。
朱梁来不及给她解释过多,他蹲在陈英身前,将手中的腰牌递给了她。
陈英垂眸看了看,是朱府的腰牌。
她一顿,看向了朱梁。
朱梁没有逃避,他蹲在陈英面前,仰首道:“表妹,你听我说。”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另外准备了一辆马车,我会拿着刘相的腰牌坐着那辆马车出城,并按照姑父给的路线去往江南,而你和阿和,”他顿了顿,“这块朱府的腰牌同样能出城,朝华城城门早上开时,你拿着这块腰牌出门。”
朱梁的语气蓦地严肃了起来:“然后,你们不要顺着我的那条路去江南,外面赶马的人会带着你们走另一条水路,船表哥为你们联系好了,你们一路坐船下江南。”
朱梁笑了笑,温声道:“若我的担心没有,我们便在江南柳莺巷汇合。若我担心出现了,阿英,表哥相信你是个了不起的姑娘,一定能在江南好好活下来的对吗?”
陈英早已泪流满面,她只觉得今生所有眼泪都要在今夜流尽了,她哑声道:“表哥,你并非南阳侯府的人......”
不用为了她们,去这样孤身犯险。
朱梁声音温和:“表妹,我知道。”
“我是个普通人,少时不受重视,却也有壮志雄心,总能觉得自己会做个了不起的人,后来长大发现我这种人就是这样,或许拼尽全力能绽放一次,可烟花一瞬,余生便只能捡拾掉落的灰烬了。”
“表妹,我纵然愚笨,姑父未曾嫌弃过我,他为我谋划,所以他做的事不好,我也跟着他做了。”朱梁弯了弯眼,“他最在意你们,我也被你叫了表哥许多年,所以相信表哥一次,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