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嫁了九千岁(52)+番外
更何况......李御医想到颜怀隐脖子间肿起来的指头印子。
就差那么一点嗬。
常宁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滚吧滚吧,”承德帝撑着头,烦心道,“天底下一件让朕顺心的事都无。”
他烦躁道:“好好看着,别让人死了就行。”
李御医哎哎称是。
——
驿站屋子里,颜怀隐猛地睁开了眼。
他整个人抖着,牙关都轻轻磕着,像是失了魂魄。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意识,绷着的身子松开,整个人跌回了被褥间。
他像是被摁着脖子压进淤泥中走了一遭,将近濒死才被拔着头拽出来,连呼吸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近些年来他几乎日日被噩梦困着,熬也熬的习以为常了。颜怀隐慢慢松开死死攥着被褥的手,有些漫不经心的想,想必是这两日又见故人又杀人的,今日的噩梦才格外猛烈。
他梦见因为自己见了萧如碧后,萧如碧就死在了微熹宫里。
漫天白雪下,她披散着长发,赤着脚走在微熹宫中,雪白的丧服,细细的血从空荡荡的眼眶中流出来,在雪中滴出了一条蜿蜒血路。
颜怀隐看着她走近自己,而那张脸随着她的走近慢慢开始扭曲变化,最终定格成了颜晚晴的样子。
他娘亲死时,他不在身边。
可颜怀隐仿佛就是知道她怎么死的一样,他看见颜晚晴缓缓抬起手腕,手中死死握着几块金块。
她似乎是想将金块种在自己掌心中似的,攥的指尖发白,指骨都在抖着。
可她还是慢慢将金块送进了自己嘴中。
吞金而死。
最后颜晚晴的脸蓦然开始往外扩散,无数张脸挂在天地间,大张着嘴,露出黑漆漆的口,怨恨地盯着他,似乎要涌出无数谩骂,又似乎想撕碎啃噬他的血肉。
是死在朝天涧里的鹤羽军。
颜怀隐也看到了自己。
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好似知道他们都将死去,所以冷淡到不去阻止。
颜怀隐撑起身子,半倚在了床柱上,低头去看还抖着的指尖,眼神厌恶,吐出来的话冰冷又带着恨:“多贱啊,你怎么不梦到自己去死。”
可这浓稠到化不开的厌弃只显现出了那么片刻,就被颜怀隐拢着收了回去,他再抬起头,又成了挂着笑的颜先生。
但他因为噩梦出了一身冷汗,尽管只睡了一个时辰,等到了半夜,就烧了起来。
连轻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颜怀隐已经烧的眼皮都红了起来。
劣质药材吊了八年的身子,在他为了拖南阳侯下水,以自己为钩子设了局后,终是得到了身体给的回报。
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料到他身体已经这么不中用。
颜怀隐支着头,用仅剩的一丁点儿清醒意识带上了面具,哑着声音对连轻道:“给我随便在城中找一个大夫,先将烧退下去。”
连轻怎么可能只随便找一个大夫,昔年颜怀隐不是没出过这种情况,当时霍云平搅和了半个朝华城,深夜纵马闯了太医院大半个御医的府邸。
以院使为首,串串子似的被他提溜到了颜怀隐床边。
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徐光年,在当年不过是个左院判,是连颜怀隐的脉都轻易把不到的,而如今也变成了请不动的人。
就连承德帝派来的李御医,现下他进不了宫,又不知人家御医住在哪,都给叫不过来。
颜怀隐已经渐渐昏沉了过去,他就算是神志不清,也没做出什么啪叽一声砸到床上的大动静来,背还是挺得很直,只是拿手支着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慢慢地往下坠去。
连痛苦都是悄无声息的。
连轻咬着牙从屋内冲进了院子,急的恨不得学苍蝇转圈,可到底无法,昔年纵横朝华城的鹤羽军将士,终是认命般的,想着先去随便抓一个大夫过来。
锦衣卫就是这个时候闯进了驿站。
连轻抓着锦衣卫如抓着救命稻草,闯进来的锦衣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着头摁在了地上。
连轻声音冰冷:“带我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叫驻守在里面的御医出来,敢说一个不字,我先将你舌头拔/出/来,再将你活着一点点剁/碎,最后挖下来眼睛,包成肉包子,找到你亲人,逼着他们亲口吃下去。”
锦衣卫被他话中的凶狠吓的就是一抖。
他是这个月才穿上的这身飞鱼服,本想好好干来年光宗耀祖,却没料到不过第一道命令,就碰上了颜怀隐亲手锻造出来的鹤羽军。
若是一个说错话,就只能变成一只肉包子去光宗耀祖了。
他被一吓,慌了神,脱口就泄了底:“张御医今日不在。”
摁着他的手顿时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