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不抢,真是体贴。
温栩以为她在试探,眯了眼睛:“你知道她是谁?”
成涓双眉微皱,不解地看她眼:“我怎么会知道?”
温栩身边的朋友、情人换得勤,她没渠道一一了解,也不高兴花心思记无关紧要的人。
“只是听到你说要送人礼物,如果你也打算送我,一起买更方便。”
一起买,当自己搞批发的是吗,吃饱了撑的天天买礼物送人。
温栩没再跟她说话,大煞风景,不如不理。
成涓在沉默里想,温栩如果真心喜欢那个女人也好,能将她的注意力转意。现在是一个月一见,她自在了许多。
往后或许变成两个月一次,半年一次,又或许直接就分开了。
幻想总是很美好,但温栩对他人的新鲜劲似乎过去得特别快,后来就再没听她接过相关电话。
生日那天,中午温栩陪她过,晚上下班将她送到了乡下家里。
她特意将车窗摇下,让人看见她是个女的,“几步路,你自己走吧,我回去了。”
成涓说:“开车小心。”
她点头:“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
“没事,这边不方便,我可不想你去挤大巴。”
家里晚饭做好了,蛋糕是成涓拎回来的,一家五口在温馨氛围里感觉到了弥足珍贵的快乐。
问起谁送她回来,她说是她老板,刚好来乡下办事,带她一程。家里人深信不疑。
成涓想,比起钱能买到的东西,温栩愿意在下班后驱车一个半小时送她赶到家吃晚饭才是最好的礼物。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她坚固的防线好像缺了一小块,一些她没意识到的物质往里填充。
她开始愿意多琢磨温栩了,在卧室以外的地方。但很不幸的是,她对温栩不感兴趣时,她过得还算舒心。等她往里细究,她常常会心情低落。
这现象很奇怪,她反思了下,胡思乱想会导致内耗,她本就不该关注温栩。
于是她强迫自己收回不必要的心思。
有回温栩在她面前拒绝了别的局,她暗自失望,因为如果温栩现在离开,她就能过一个相对轻松的夜晚。
而不必在贪念这种温暖与强迫自己冷静之间挣扎。
温栩一眼看破:“我留下,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啊?”
“不是。”成涓撒谎,她不得不撒谎,因为不想温栩生气。
但她撒谎被识破,温栩也要生气。那天晚上,温栩折腾人的手段一点也没藏着,在她身上用了个遍。
最后她用示弱的声音说:“温总,我想睡觉。”
温栩就不再罚她了。
成涓那时候犯困,但意识活跃起来,她发现她甚至不用撒娇,不用讨好。无论她说什么,温栩都会听她的,会照做。
怎么会?
她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闲心,睁开眼,“忽然想喝酸奶。”
温栩奇怪她明明困了又要喝东西,但没多讲,“等着。”
披上衣服去冰箱里拿,回来时说:“还好我晚上忍住嘴馋,没都喝了,不然只能临时下单。”
霎时的开心就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迅速变成一大块黑幕,将她笼罩起来。
答应陪温栩那天,成涓都没有这样恐惧。
而那时,看着温栩掀开被子下床,说那句“等着”时,成涓明明白白地觉得恐惧。
她的角色突然滑稽了起来,怎么,就因为别人在睡前去帮她拿罐酸奶,她就要感恩戴德吗?她还不至于这样缺爱。
可是她这样损自己也没用,人是复杂的,不可控的。
毕业第二年的秋天,成涓的妈妈去世了,毫无预兆。又或许有预兆,但都在瞒着她,大家都知道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不愿她再烦神了。
支撑她的柱子遽然少了一根,成涓消沉得走不出来,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她妈妈这几十年的强撑,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人一定要这样活,是不是太残忍了。
还算残忍都是他们这种人的,温栩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请假了,没去上班。
在此期间,温栩没有打扰她,只是慰问一番。
她知道温栩是识相的,能欺负人时才可劲地欺负,任性又幼稚。但这种时候,她不会来找存在感,知道没人惯她。
一个星期后,成涓回到工作室,颇有几分行尸走肉的味道。
温栩想安慰她,被她拒绝了,此后没再找过她,她亦不去主动。
母亲的去世对她而言是个终点,也是一个起点,她决定换工作了。
离开温栩的庇佑,不再寻求稳和安定,她想要闯一闯。
她提要求时,温栩丝毫不惊讶,表情几乎在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成涓看得绝望,她不想要温栩这样对她,哪怕温栩冷淡地说“你凭什么离开,我不允许”都会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