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心道得了,这活到底还是落在他身上了,匆匆忙忙布置下去。
没一会儿,就来消息了。
这些天,松风院里的蜡烛足用了平日里的三四倍,卫瓒掐指一算,怕不是沈鸢这几天读书读得昏天黑地不见天日。
感情天天放这丫头过来散布假消息动摇军心,就是为了趁着他不注意疯狂念书。
他在那藤椅上坐着,险些让这小病秧子给气乐了。
随风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季考,人心竟险恶如斯。
半晌回过味儿来,说:“主子,要不咱们再派个别人……”
他道:“派谁?你派了,他能把窗蒙上、被窝里偷着学。”
“人家凿壁借光,他沈折春倒反过来了。”
随风乍一听荒唐,细一想,沈公子不是做不出来这事。
不由心生一股扭曲的钦佩。
便见卫瓒伸了个懒腰,从那藤椅上跳下来,说:“走吧。”
随风说:“您去书房?”
“去什么书房,去松风院。”卫瓒说,“找人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就睡那边儿了。”
他就不相信。
沈鸢还能当着他的面儿玩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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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怜儿回了院没一会儿就去睡了。
别说小丫头禁不住熬夜,就是知雪都犯困,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耷拉着,一点一点的。
沈鸢坐不住了,便改站着读书,瞧了她一眼,有些好笑说:“困了就去休息,用不着你伺候了。”
知雪摇了摇头,边说边捂着嘴偷偷打呵欠:“没事儿,不……不困。”
沈鸢正欲再说什么,却冷不防听见外门一声,小侯爷来了。
沈鸢一惊,屋里头几个侍女顿时乱作一团。
知雪亲自提着裙摆出去应付,余下藏书的藏书,藏笔的藏笔。
最后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也顾不得仪态,将那灯“噗”一声吹灭了,沈鸢把鞋子一蹬,哧溜一下就钻进被窝里。
三卷两卷,把自己卷成了一只大蚕蛹,就开始眯缝着眼睛装睡。
知雪还往门外拦着呢,这下困意全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们公子已经睡了,小侯爷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成,明儿还得念书呢——”
话没说完。
就见这位爷毫不客气把门推开。
左右瞧瞧,见屋里头早就跑得一个人也无,只屏风后一副厚缎子床帐,将里头遮的严严实实。
却是半点儿不客气,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将帐子一撩,紧挨着那被子卷——坐下了。
知雪也愣了:“……小侯爷?”
卫瓒混不要脸,打了个呵欠,说:“我屋里床塌了,过来借着睡一宿。”
这是糊弄鬼呢。
侯府哪儿没有他这位小侯爷睡一觉的地儿。
知雪常年跟着沈鸢,想来是没怎么应付过无赖,硬着头皮说:“我们公子床窄,要不这样,咱们将外间儿书房给小侯爷收拾出来……”
却见卫瓒笑了笑,道:“不必,我跟折春关系好,凑合着挤一挤,刚好暖和。”
随手往床上拍了一把。
就听“啪”一声响。
沈鸢在床上裹得跟个卷饼似的,连卫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拍在了哪儿。
就知道隔着被子又软又弹。
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卷饼似的被子已立了起来。
里头蓦地钻出一个通红的脑袋来。
沈鸢脸已红透了,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喊了一声:“卫瓒!”
第24章
“卫瓒!”
沈鸢近来爱阴阳怪气喊他小侯爷。
乍一直呼姓名,还有点儿亲切舒坦。
卫瓒“嗯”了一声,已猜出自己那一下将沈鸢惹恼了,偏偏不说。
只笑吟吟就在床边,开始弯腰脱靴,俨然一副亲亲热热就要睡下了的做派,说:“怎么了?”
当着侍女的面儿,沈鸢有恨说不出,又眼见着卫瓒已开始脱衣裳了,只得咬牙唤知雪,说:“知雪,你先出去。”
见知雪出去了。
沈鸢终于不装睡了,只阴阳怪气说:“卫瓒,大丈夫堂堂正正,你搞这些歪门邪道是什么意思?”
卫瓒解衣裳归解衣裳,却是一点儿都不耽误打嘴仗,说:“堂堂正正?你哄那小姑娘来探我的底怎么不说?”
沈鸢说:“是你先让怜儿监视我。”
他说:“这丫头最初是谁派出去的?”
沈鸢便冷笑:“我不过让怜儿在外门望上一眼,有些人倒好,又是偷衣裳,又是投怀送抱,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侯爷看上沈某人了。”
卫瓒便是一顿,心道里衣那事儿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还是不能心存侥幸。
沈鸢见他不还嘴,自以为是捉着他把柄了,便继续道:“我看小侯爷这活计做得很是熟练,你该庆幸我是个男人,我若是个姑娘,这等窃人衣裳的淫贼,怎么不得送去官府打个四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