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秦晷。
秦晷垂下眼眸,这一次没费力气就把荀觉推开了。
荀觉怔了半晌,转身离开,可刚一出门,又被一股无名火绊住了脚步。
他折返回来,一把抱住被子滚上-床,摆了个大字,把秦晷挤到角落里。
秦晷眉梢直跳:“讲不讲理?”
“不讲!”荀觉两手死死抠着床沿,寸步不让。
秦晷自然是抢不过他,只得下床,开门出去。
荀觉余光追着他背影,憋屈地问:“那次任务就那么重要?赵拓就那么重要?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知道谁重要。”
荀觉不说话了。
眼见着人要走出视野,他又跳起来,伸手去夺手机。
“有完没完!”秦晷终于失去耐心,揪着衣襟把荀觉推出去。
荀觉抠着门框,就是不走。
秦晷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跩他一脚,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拎着衣领,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门,径自丢去外面走廊。
荀觉没敢硬碰,担心把人伤着。
就这么一心软,后背撞上一个人。
邵蕴容正在走廊里,抱着胳膊训斥方晓媛。
狭窄的走廊里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邵蕴容尖刻的嗓音震耳欲聋:“整个酒店就你一个活人,不找你找谁?再让我听见你一个不字,我这就去官方投诉你!”
方晓媛试图解释,可邵蕴容十分强势,不让她说一个字,她急得满脸通红,眼泪扑扑直掉。
瞧这情形,荀觉和秦晷互看一眼,只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问更早出来的夏箕奇:“怎么回事?”
“哥!”夏箕奇抱着鸡,略有些不满地瞪了荀觉一眼,对他哥说,“都这么晚了,邵蕴容非要叫方晓媛收拾房间,方晓媛不同意,说明天再收拾。谁知邵蕴容不依不饶,足足骂了方晓媛半小时。”
“半小时?”荀觉乍舌,心说邵蕴容不愧是当过代理院长的人,车轱辘话真不嫌少。
夏箕奇斜跨一步,用后脑勺对着他,依旧是对秦晷说:“你们一直在吵架,可能没留意到,我出来的时候,邵蕴容已经骂过一轮了。现在是第二轮,这楼房客都出来了。”
都出来了吗?秦晷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划过。
“别看了,”荀觉说,“陆小六隔壁那个房间,用窗帘罩住雕像那一家人,门是关着的。”
说着,他也不管秦晷愿不愿意,一把捉过这人的手,带头在前面开路挤过人群,悍然一脚跩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一下,吵架的邵蕴容下意识闭起了嘴。
看热闹的众人转移阵地,向空房间聚集。
陆小六和队友一马当先,跨进房间四处翻找,连洗手间的柜子都掀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出半点人迹。
那一家三口,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行李也不见了。”陆小六无奈耸耸肩,“我们就在隔壁,却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我们也没听见。”住在一家三口斜对面的是一对老年夫妇,老头扒着门框,畏缩地说,“酒店隔音太好了,他们会不会退房了?”
大家都去看方晓媛,后者茫然地摇摇头,她并没有见过这一家人。
“这就奇怪了,这家人到底去哪了?”陆小六叉着腰,皱眉道,“外面风这么大,又快下雨了,怎么也比不了酒店舒服。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大家正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方惠娟忽然支楞着脑袋道:“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我见过他们。”
“你见过,怎么不早说?”
方惠娟迟疑着点点头,正要开口,陆阿姨拍了拍脑袋,“哎哟,我想起来了,方姐擦洗手台时弄伤了手,偏巧我们没带药,我就让她去借。你就是找的这家人吧?”
方惠娟轻轻“嗯”了一声,眼神乱蹿,有点害怕的样子:“当时他们已经洗漱,准备睡觉了,看起来不像要退房的样子。你们说,这酒店怎么回事,会不会有鬼啊?”
话音未落,满座皆寂。
显然不少人也意识到这点,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陆阿姨悄声道:“方姐,这话不好乱说吧。”
“可是这么大的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呀!”方惠娟声音带着哭腔。
没人再说话了。
死一般的岑寂里,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楼外狂风如恶鬼呼啸,所有人头皮发麻,没来由想起早年间那个鬼故事: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小鬼独自玩着玻璃弹珠。如果有胆大的人问他在干什么,他就把那人的脑袋做成玻璃弹珠。
咕噜噜,咕噜噜,下一个没头的会是谁?
“不、不会真的是那种东西吧!”方惠娟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