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神女的能力如此怪异,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什么,然后利用秦晷杀了荀觉?
夏箕奇越想越害怕,昏死的夏叽叽都给他勒得惊醒过来。
这时秦晷和荀觉已经走到了祭坛前。
老头注视着蝴蝶读取神喻:“姓名?关系?”
“你不知道?”荀觉悄悄和秦晷交换一个眼神,故作惊讶地问道。
老头嗑巴了下,他只是照实读出神喻的内容,没想到却遭受了置疑。前面几对情侣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神女似乎早已知晓他们的身份。但现在……
老头脑子转了几转,明白过来:“神女当然知道你们的身份,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你们要向其他人说明!”
“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前不识,以后也不必认识。”荀觉满不在乎。
老头脸拉下来,正要训斥,那些蝴蝶再次飞舞。
老头只好放过了他:“神女神通广大,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法眼。听好了,你们的题目是:闭上眼睛,回忆彼此间印象最深刻的往事,并大声地说出来。”
对于拥有共同回忆的情侣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两人假扮情侣,在日常相处中,也应该有一两件印象深刻的事,可秦晷和荀觉的脸色却都变得难看起来。
夏箕奇低呼:“不好!”
很显然,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那一天,整个小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当时荀觉的父母过世两周年,远在国外的姐姐要回来祭祀。老宅的房子根据遗嘱挂在荀觉名下,荀觉理应回去操办。
但他那时在外地出任务,只能把事情交给秦晷。
秦晷先行一步回到老宅,接待姐姐。
此前秦晷和姐姐没见过,荀觉生怕姐姐乱说话,惹媳妇不高兴,还特意从任务现场打电话过去,再三嘱咐姐姐对秦晷好点。
谁知等他完成工作,赶往老宅时,还没进入小区,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老宅位于临海的半山腰,血水染红泥土,一路淌进泛着泡沫的深海里去。
整个小区四十七户,连门卫的狗都死得透透的。
荀觉每走一步,都像穿行在尸山血海里,脚底是被鲜血浸染得冒泡的泥土,每动一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放眼望去,入目尽是尸体。
在树下、在假山上,在邻居的宅院里。
一个小孩趴在自家的窗边,半个身子耷拉在窗外。她还没有死透,眨着流血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荀觉。
荀觉刚把她抱出来,她就死了。
她身上一共二十八处刀伤,腹部几乎被捅烂了。
是什么样的凶徒,连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都不放过?
担心秦晷和姐姐的安危,荀觉拔出了配枪。
每向老宅前进一步,心就更紧一分。
沿途的尸体更密集了,他一个个地察看过去。男尸里没有秦晷,女尸里没有姐姐,他不知道该放心还是更担心,手心渗出冷汗来。
荀觉此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当老宅的屋檐穿过密密匝匝如火烧云般的凤凰花树,以一种悲怆的姿态映入眼帘时,荀觉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终身难忘。
老宅大门轰然开启,一身白衣的姐姐披散着头发狂奔出来,她没有穿鞋,双脚浸在血潭里,长裙下摆红得就像那枝头的凤凰花,耀眼夺目。
姐姐大叫着向自己跑来。
荀觉慌忙持枪迎上,可还没走到近前,一道黑影迅速而矫健地扑将上前,拽住姐姐的头发,骤然将尖刀捅进姐姐腹部!
“住手——!!”荀觉持枪摆出射击的姿势。
警告无效。
黑影猛地将尖刀拔出,不容分说,再次狠狠捅下。
两次。
三次。
无数次。
滔天的怒火撞击着荀觉的胸膛,上膛的子弹破风而出!
然而就在这微妙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枪口微动,子弹偏离了靶心。
与此同时,黑影侧过头来,露出了狰狞的真容。
秦晷。
很长一段时间,这段记忆都活跃在荀觉的梦里。
梦中秦晷的形象变得模糊,如同他刚刚跃出老宅大门时那样,是一团雾沉沉的黑影。
直到子弹打入他的脑壳,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他的模样才变得清晰起来。
然后荀觉听见自己一遍遍地质问他:“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秦晷没有回答。
他重重地倒下了。
救护车来得比预料中更快,荀觉姐姐当场死亡,秦晷却因为那颗偏向的子弹尚有一丝活气,被送进了急救中心。
不过两小时秦延肆就到了,秘密转移了秦晷。
荀觉连秦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记得秦延肆拿夹烟的手指点着他,一连克制地说了三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