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要求下,这些人排成一列,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表情。那是一种夹杂着惶惑与兴奋的复杂神情。
监狱长点了点人数,又开始在人群里踱步:“我还需要几个人,帮我下去搬运今天的物资。”
“下去?”秦晷目光一转,果然看见遥远的海面上出现一道水波,一艘渺小的邮轮正缓缓靠近。
那邮轮已经离得很近了,从他的位置必须要伸长脖颈才能看到,这一举动当然没逃过监狱长的眼睛。
“宝贝儿,你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就你吧,哦,当然,我是不会拆散你们鹊桥相会的。那个……牛郎,你一起来。”
荀·牛郎·觉:“???”你特么叫谁?
忽略他惊诧的目光,监狱长又点了几名身强体壮的囚犯。
正要带领大家离开麦田时,他骤然回身,朝队伍最后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笑了下。
那女人脖颈一缩,心虚地低下头去。
很明显,她没被点名,是自己偷偷跟上来的。
监狱长嗓音温和:“知道你排的哪一列吗?”
女人排在那复活的老头身后,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又摇头,小心翼翼地道:“大、大人,我是个女人,做不了苦力的。”
“但你依然想跟着。”监狱长勾起薄唇,“你选的位置不错,可见是个精明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同意呢?”
“……”女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监狱长笑了笑,猛地一转身,用黄金软鞭敲了一下秦晷的肩膀:“宝贝儿,不如你来替我决定吧,你同意她跟着吗?”
秦晷:“……”
女人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秦晷不用问都已经猜到了,她确实精明,大概率是想趁机溜上邮轮,逃离这里。
他沉吟片刻,中规中矩地回答:“我相信监狱长大人已有决断。”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谄媚奉承了?”监狱长用黄金软鞭挑起他的下巴,“好好回答,说错一个字,死。”
荀觉站在两人身边,一个错步,把黄金软鞭拽在了手里,什么也没说,但火药味已经很明显。
监狱长慢慢转动眼珠看他:“你也死。”
荀觉:“……”眉头皱起来。
秦晷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起冲突。
秦晷直视监狱长:“能问问那船从哪来,到哪去吗?”
“这个嘛,谁知道呢,伊菲,你知道吗?”
伊菲笑嘻嘻地道:“那艘邮轮从我到这儿时起就在了,每隔七天停靠一次,给我们送来物资,顺便再带走几个讨厌鬼。十年来从未间断。若你问我它从哪来,到哪去,抱歉,我也不知道呢。”
秦晷和荀觉快速交换一个眼神,荀觉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邮轮来历不明,上船未必是好事。
秦晷默片刻,回答道:“我不同意。”
“哈!”监狱长愉悦地笑起来,冲那女人道,“听清楚了吗?他不同意。”
女人退缩半步,片刻攒紧拳头,豁出去一般哆嗦道:“大人,我不认识他,他没权力替我作主。我自己愿意走,除了您,任何都不能阻止我!”
“这样啊……”监狱长似乎有些为难,垂眸沉吟片刻,“那就走吧。”
闻言,伊菲桀桀地笑起来。
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神经紧绷:“您……您有条件?”
“不是我有条件,而是上船有条件。”
“是什么条件?”
“这个啊……”监狱长缓缓抬起手臂,笑了起来,“当然是和你前面那位一样。”
话音没落,女人反应极快,拔腿就跑。
满地乌鸦扑楞楞飞起,明明刚刚才吃得肚皮滚圆,下嘴依然毫不留情。
漆黑的鸦羽层层叠叠,瞬间将女人从头到脚地包裹住,偶有碎肉飞溅而出,落满地面。
女人被扑倒在地,不住地打滚哀嚎:“大人,我不走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放开我啊啊啊啊——!!”
“落子无悔,这是我的规矩。”监狱长冷漠地注视那团黑影,片刻,又扭头看向秦晷,“这就是你想救的人?看起来很不值得。”
秦晷拳头悄然攒紧:“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问我?”
“是啊,为什么呢?”
监狱长不再说话,直到乌鸦再度飞起。
麦田被压出一个血色人形,女人的碎肉深深地嵌进泥土里。
“太好了,”伊菲惊喜地鼓掌,“今天不用施肥了!新人们,恭喜你们,下午可以休息了。”
大伙儿:“……”
没人觉得高兴。
那女人叫得实在太惨,岑陌的耳塞根本不管用,这会全员沉默,只有她机械重复着与女人如出一辙的尖叫。
一遍又一遍,直让人头皮发麻。
而岑陌这一举动引得监狱长哈哈大笑,直到他笑够了,才一甩黄金软鞭,驱赶众人离开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