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菲笑得在浑身抽搐,好半晌,才坐起来:“规则很简单,六枚子弹同时放入弹巢,之后我和……这位半小时先生,轮流开枪,直到死去。”
秦晷皱眉,六枚子弹看似概率不高,但只要碰上,就是百分百死亡。
他瞥了荀觉一眼:“你不用和他比,我……”
“我有个要求。”不等他说完,荀觉打断道,“我是个新手,公平起见,子弹我来放,让你先开枪。”
“可以。”伊菲爽快地答应。这玩意儿没有技术含量,纯粹拼运气,而他运气一向很好。
他笑道:“你开枪时最好从下巴开,别伤到眼睛,我说过要拿它当标本。”
话落,囚犯们又是一阵疯狂大笑。
荀觉没接他的茬儿,沉默地往弹巢里塞子弹。
“荀觉……”秦晷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放心,我有分寸。”他给了秦晷一个安定的眼神。
秦晷仍想说什么,迟疑半晌,到底没说出口,沉默地从背后搂住荀觉,看他一颗接一颗子弹往里塞。
“咔嚓”,弹巢推入,荀觉拇指一划,转动轮-盘。
囚犯们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曲安宁几人则是紧张地耸起了肩。
“荀觉,”秦晷忍不住又叫他一声,“你小心。”
“嗯。”荀觉冲他笑笑,说,“没事,你信我。”
秦晷点点头,他从没有不信荀觉的时候,他只是控制不住担心。眼前一阵阵晃过虚影,是荀觉被刘茵茵刺杀,不断流血的模样。
他紧紧拽着荀觉衣角,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
伊菲笑道:“哈尼,不用这么腻歪,再过一会,你就能看见一具完美的尸体了。”
秦晷:“……”
荀觉将枪交给伊菲:“好了,开始吧。”
伊菲接过来,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
“咔嚓”,没中。
囚犯们拇指朝下,喝起倒采。
伊菲耸耸肩,“这玩意儿就这样,全凭运气,往往第一个开枪的运气更好。”
他把枪交给荀觉,又冲秦晷挤挤眼:“来吧,哈尼,祝你脑浆四溅,别让我们失望。”
荀觉沉默着接过来,眼睛盯着秦晷,极快地开了一枪。
“咔嚓”,空弹。
秦晷这时才发现,从他拿枪时开始,自己就没呼吸过了。
看着荀觉把枪交给伊菲,秦晷悄悄换了口气。
第二轮,依旧相安无事。
第三轮,还是无事。
围观者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监狱长也踱到了他们身后,抱臂懒洋洋地看着那把手-枪,半晌轻笑了声。
谁都知道,越到后面,死亡的几率越高,到第五轮,连囚犯们都不再说话了。
依然是伊菲拿枪,他突然道:“等等,我要再转一次轮-盘,没意见吧?”
“刚才没有这个规矩呀!”夏箕奇立刻大叫。
曲安宁也不满:“伊菲,你不会是怕死吧?”
“我怕死?”伊菲眯着眼睛笑起来,“不,我只是害怕轮-盘太久不转,会生锈。再说我不开弹巢,你们紧张什么?”
曲安宁抿了下唇,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去看秦晷。
秦晷神情也很凝重,沉吟半晌后,硬着头皮道:“转吧。”
“哈尼,还是你明事理。”伊菲呼啦啦转动起弹巢来,为了显示他真不是怕死,不等弹巢完全停下就迫不及待对准了自己,“我跟你们说,我从十几岁就开始玩这个了,怎么样能赢,我比你们懂——”
“砰!”
毫无征兆地,枪响了。
伊菲大张着嘴巴,脑浆溅了一地。
乌鸦飞过来,瞬间将他脑袋蒙住,疯狂啃食起来。
囚犯们发出响亮的欢呼,拉尔用力鼓掌,崇拜地说道:“伊菲,我亲爱的小宝贝儿,你死太好了!”
唯有纸片人,看着那具尸体,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晷这才感到双膝发软,紧紧抱住了荀觉的胳膊。
荀觉顺手搂了他一下:“我说了,没事。”
“嗯。”
直到此时,秦晷才深深地呼吸起来。带着血腥气的海风,出乎意料地让他充满了活力。
监狱长轻哧了声,将一圈钥匙丢到他脚下:“去吧,往下走两层,左手最后一个房间。”
拿到钥匙,秦晷反而犹豫了,伊菲死在这里,他是会就地复活,还是另有秘密?
“怎么,改主意了?”监狱长戏谑地打量他,又瞥了眼荀觉,“瞧不上你的半小时先生了?也好,船上这么多猛-男,随便你挑吧。”
秦晷:“……”挑你爸爸!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得和荀觉一前一后地走了。
机械室很好找,打开门,一股经年的霉味扑鼻而来,呛得秦晷不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