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将是新神的辅佐官,亲手将新的神明托举到他应有的高度和位置。
但它也是新神的考官和监督官。
它诞生于双方阵营的对立之中,不偏向神明也不偏向于世界意识,只为了确保世界存续而存在,必将为世界选出最合适的新神。
于是对于池翊音而言,这就成为了一条单行路。
有去,无回。
要么成神,要么……死。
虽然新系统并未再直接与池翊音对话,没有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尽数透露给池翊音,但池翊音已经从黎司君的态度,以及箱庭的变化中,隐隐猜到了这一事实。
他并没有为此而埋怨新系统,反而因此更加赞赏它。
——比猴子系统和根本不了解人心的应急管理系统,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谁会喜欢蠢货呢?
比起痴呆的对手,池翊音更享受与势均力敌的对手交锋的畅快。
而随着箱庭的精细化程度不断加深,现实,也重现于此。
所有的物理规则都在运行,动物与植物交互生长,下过雨的山林,阴冷的风吹拂。
池翊音注意到,当风吹来时,黎司君皱了下眉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不舒服吗?”
话一出口,池翊音却反应过来另外一件事:“你的大衣……我在列车上与你分别的时候,你的大衣还在身上。现在却?”
黎司君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被金色血液沁染的黑色衬衫,犹如一幅被泼金山水图,磅礴壮观。
而衬衫也将他本身优秀的身量完全衬托了出来,线条紧绷,勾勒着漂亮流畅的肌肉,像是雕塑家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但是,他之前穿着的那件大衣,却不见了。
……不。
池翊音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
那件大衣,在他身上——正因为并不合身,所以,在五婶家院子的时候,成为了他怀疑最初的起点,得以对眼前整个世界的真实性发出质疑。
是黎司君,为他达成了怀疑世界的第一个条件。
当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浮现的时候,池翊音微微垂下眼睫,却轻笑出声,眼眸中满是暖意。
“怎么?”
黎司君挑了挑眉,却也同样被池翊音感染了笑意,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这么高兴吗?”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音音,这么高兴吗?
黎司君怔了怔,觉得这样的池翊音与他所认知中冷清的存在,似乎有很大不同。
但是却一头撞进他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包裹住的,是名为池翊音的灵魂。
热流在心脏涌动,即便再寒冷的山林,在黎司君看来,都成为了神明没有忧愁苦恼的美好国度。
只有他们两人,只有他和他过于可爱的小信徒。
笑意蔓延在黎司君的眼眸中。
池翊音抬头时,不小心与黎司君对视,就被这样的眼神击中。
他猝不及防被惊到,连连咳嗽起来,有些狼狈。
“没。”
他蹙眉,艰难的把自己脸上的笑容压下去,咳嗽过后嘶哑的嗓音却更像欲盖弥彰:“没有高兴。”
黎司君笑眯眯的点头:“嗯,知道了。”
黑暗山林中,无声无息注视两人的某物:“…………”
更恋爱脑了啊啊啊啊!!要命!
好在池翊音比黎司君更快清醒,恢复了平静。他想要把大衣脱下来还给黎司君,毕竟现在两人之中受伤的是黎司君,怎么看都是对方更需要保暖。
却被黎司君拒绝了。
“你……”
池翊音抿了抿唇,下山时,他轻轻问道:“在我失去记忆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去过那个村子并且遇到我了?”
不然,那件大衣无法解释。
新系统不会这样人性化,它更像是应急系统和猴子系统的中和,但绝不会越过机器应该做的限度。
比如让神明和神明候选人在规则监管之外,私下勾结。
黎司君点点头,没有隐瞒:“我们短暂相遇,然后又被迫分开。你也……忘记了我。”
“两次。”
正因为得到又失去,甚至在暴雨的车上,他们有过那样良好的相处,所以才让失去池翊音的黎司君如此愤怒。
为了回来见池翊音,他打碎了世界的一部分,也令游戏场受损严重,以此分散了新系统对于箱庭的监管力度,得以回到池翊音身边。
但这些,黎司君并没有告诉池翊音。
池翊音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动了动唇瓣,想说什么最后却都咽了下去,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这时,池翊音的耳朵动了动,忽然发觉了旁边草丛里传来的声音,竟然比他之前听到的要剧烈很多。
不像是风吹,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草丛中,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