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叁吐得一点力气也没有,被京茶摇晃得头疼,想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赶忙虚弱的抬手想要制止京茶。
“没有,真没有!真的,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他往楼上走了……”
说着说着,陈叁忽然间愣住,眼眸缓缓大睁。
京茶皱眉看他:“怎么?”
“他往楼上走了,我看了一眼,应该是二楼。”
陈叁吞了口唾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和王乐乐的房间都在二楼,随身物品也都放在了房间里。背,背包里,有车钥匙,还有我画的地图。”
刚走出来看情况的王乐乐闻言,立刻惊叫了一声:“我的东西也都放在了房间里——我车里还有原本为了登雪山准备的设备!”
也就是说,阿麦根本不需要来询问陈叁或者王乐乐,他只需要趁着所有人都在一楼的时候摸到他们房间,把东西偷出来,就能自己独自去雪山!
京茶立刻扑向窗户,陈叁也撑着瘫软的手脚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但透过窗户,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停在小木楼外面的黄色工程车,消失了。
而车辙延伸到远方。
阿麦偷走了王乐乐的车,已经独自离开。
前往雪山。
……也就意味着,在刚刚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小木楼的大门开了又关,这里已经不再是全然封闭的安全堡垒,而是有了缝隙。
这个时候,其余人已经明白了京茶会在听到池翊音的话后,便立刻冲出来寻找阿麦的原因。
王乐乐和陈叁虽然对雪山线动心,但他们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少了冲劲,多了谨慎。
虽然更多人嘲笑这是懦弱,但它确确实实让他们这样的人在游戏场里活到了现在。他们在犹豫和评估,即便做了自认为周全的准备,还是在思考是否真的去往危险未知的雪山。
只有阿麦。
他在听到陈叁的话后,表现出了明显的被蛊惑感,对雪山的药材——或者说黄金,几乎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京茶不关心阿麦的死活,但是他在意阿麦的离开,和从雪山回来的老板娘尸体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该死的蠢货!”
京茶勃然大怒,与此同时,几只黑兔子出现在小木楼外的雪原上,随即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陈叁疑惑看去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池翊音并没有离开老板娘的房间,光是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就已经足够他推测出全部的前因后果。
他平静的站起身,转眸看向身后窗外的雪山。
如果老板娘的尸体真的来自于雪山……那就麻烦了。
京茶不知道,但看到了“未来”和雪山的池翊音却很清楚,雪山厚重的积雪下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的尸体。
他不知道里面是否有老板娘的尸体,如果有,又有多少?
既然老板娘的尸体是从外面回来,那有没有可能,其余的“老板娘”还会从雪山陆陆续续回来。
毕竟她已经死过三次,也不怕死更多次了。
还有大学生听过的老板娘的自言自语……
池翊音将大学生复述的话反复过滤,但不管他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是在说让顾希朝放过她,可放过她的方法,却是让她去死。
恐怕在老板娘看来,她的生命已经比死亡还令她痛苦。可问题在于——她分明一直在死啊?
如福至心灵一般,池翊音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啊,老板娘就是一直在死啊!
她经历过剥皮剔骨之痛,也在落满尘埃的房间里满怀秘密静静死去,更浑身冻得冷硬,在血液的重新融化中绝望的感受死亡的逼近。
或许,老板娘在乞求的,就是死亡呢?
不是现在她所经历的这些痛苦折磨,而是真正彻底的死亡。
在想通的一瞬间,池翊音只觉寒意蔓延。
没有任何人是在活着等死的——那是既定的,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避的死亡,并不能使人解脱,反而一遍遍上演,将死亡的痛苦耕耘至最深,反复折磨。
钝刀子杀人,不肯给人一个痛快。
老板娘所经受的,就是如此的地狱。
对她的恨意到底要有多深,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或者说,老板娘当年到底对顾希朝做了什么,才让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如恶魔恐怖?
一双焦黑的腿,还是,另有隐情?
池翊音离开老板娘的尸体,环顾她的房间。
能够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精心打理过这里的所有物品摆件。
与烧火工房间空荡荡的满是尘埃不同,老板娘的房间干净整洁,不染纤尘。木质的柜子上摆着各种手工艺品和蜡烛,床榻盖着奶白色的寝被,柔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