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池晚晚向后缓缓退了一步。
寝室大门砰然关闭。
吓得已经颓了的甘思一个激灵,但在抬头时却失去了池晚晚的踪迹,视野里只有大门。
以及恢复了正常的走廊。
刚刚困住他的血泊还有惨叫声,以及从寝室门缝里流淌出来的血液,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白炽灯刺眼。
甘思恍惚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轻轻上前,想要推开寝室门看一眼……
“甘思!”
池翊音的呼喊声忽然从楼下传来:“还活着吗?”
甘思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样,赶忙心虚的背过手,假咳了一声才稳住狂跳的心脏。
“哦……哦!托您老的洪福,活着呢!腿脚都在,还能给池爷鞍前马后!!”
一楼的池翊音:“…………”
“这人受什么刺激了,感觉他好像疯了?”
池翊音向旁边的马玉泽古怪却真心实意道:“他大概不顶用了,这里还得靠我们自己。”
但话是如此说,池翊音在无法踏足楼上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以挑选的余地,即便嫌弃甘思,也只能让他暂时充当自己的眼睛,让他大声的将楼上的情况报给自己。
只凭提到的一个名字就能把自己救回来……甘思不知道池翊音与池晚晚之间发生过什么,于是简单粗暴的将池翊音归类为天榜神秘大佬,不敢怠慢的执行命令。
但甘思再次推开林云雨的寝室门后,看到的却是一间空荡荡寝室。
像是阿姨刚来打扫过一样,空气中还弥漫着雨水的潮气,与新刮大白的味道。
不论是之前的阳光,血迹,尸体……还是池晚晚和林云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甘思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冷。
这意味着,只要对方想,她可以以任何姿态出现在任何地方,趁自己不注意偷袭自己,可自己却无法伤害对方。
——人怎么能伤害空气?
对空气挥几拳,或是炸了空气,会对空气有什么伤害吗?
与自己不在同一层面的东西,无法被伤害和跟踪……
甘思抖了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去推下一扇寝室门。
一推门,原本在密闭空间里发酵的味道就冲了出来,差点让甘思一个仰倒昏厥过去。
他恶心得干呕了好几次,但当他眼眶红红的看向寝室内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池哥……”
甘思下意识的低声喃喃,然后才艰难的大声道:“这些女生,这些住在宿舍楼的女生……”
“全死了。”
池翊音闻言一愣,与身边的马玉泽对望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与戒备。
马玉泽能够感受到校园里有鬼,但这里并不是她的地盘,况且暴雨下得太大,冲刷掉了所有能被当做证据的东西,包括气味。
她并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鬼。
有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
所有人都是鬼。
而楼上的甘思在呆愣片刻后,才继续一扇扇推开寝室门,然后颤抖着声音道:“所有人都死了,但并不是今天死的,看起来像是死在火灾中。”
“所有的尸体都变成了焦炭,我分辨不出来她们的具体身份,我……”
甘思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即便他在游戏场多年,但他毕竟还保留着几分自己身为人的模样,没有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也有良知与对同类的哀伤怜惜。
在他看来,这些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处于应该被保护的年纪,可以做很多事,却绝不应该是变成一团黑炭与床铺墙壁粘连,分都分不开的样子。
再铁石心肠的人,只要还是人,就不会对大面积的死亡无动于衷。
那每一间寝室内都变成了一团漆黑,尚且残留着燃烧之后的气味,与血腥气和霉菌的味道混合,刺鼻而令人几欲流泪。
甘思扶着门框的手甚至在颤抖。
但他仍旧保持了身为玩家该有的理智,努力克制自己翻涌上来的情绪,继续一间间寝室推开查看过去。
像是在绝望中试图寻找一点可能的无力,却最终所有期盼都落空。
整个楼层,甚至整栋楼从上到下,只有林云雨那间早已经没有人居住的寝室,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洁,墙壁雪白。
其他所有寝室,都变成了黑黢黢的一团。
甚至分辨不出哪部分是床,哪部分是人的骨骼焦炭。
甘思眼睛赤红,边大声向池翊音说明情况,边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但他的声音,却在走到八楼的时候,戛然而止。
惯性的思维逻辑让他认为,这里所有的生命都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没有想过还会有存活的人,但他却在八楼的走廊上,看到了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