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蜘蛛网抓住的猎物,越是挣扎,就越是被束缚,从一头撞上蛛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逃离的可能。
身陷泥沼一般的痛苦中,玩家却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如果杂志真的是像纪录片一样,搜集了那些乘客们死亡的事例,那它怎么会有所有乘客死亡前的照片?
既然拍照的人当时在现场,又为什么不去营救乘客?
况且,又是那么巧合的,就在乘客死亡的时候,旁边有人在记录。
就算一个没有反应过来,两个被拍下是因为巧合。
可所有死亡的乘客都被详细记录下了死亡,并且被拍下了详实的照片……
这个概率,是不是过于小了?
那怎么可能发生!
唯一的解释,唯一的…………
玩家在恐慌中,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乘客的死亡,是被云海列车故意引导的。而当他们死亡的时候,也是列车在一旁全程观看,冷漠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
列车的人员不会出手营救。
因为杀死过往那些乘客的,就是列车本身。
就像方才在车厢中的自相残杀。
这也是,考验的一环。
玩家终于想通了。
但似乎……已经太晚了。
杂志从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随即,整个包厢彻底安静了下来。
列车员守在每一节车厢的走廊上,像是恪尽职责的忠诚,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着每一间有人入住的包厢。
所有试图离开包厢的人,都会被列车员用礼貌但没有温度的标准用语,一一劝回包厢,不允许他们走动。
“请不要试图违反列车规则。”
列车员告诫:“违反规则者,将会立刻被列车抛弃。”
从天空扔下去,必死无疑。
是在诡异的包厢中休息,即便有危险也还没有出现,依旧有着转机。
还是立刻被丢下列车死亡。
那些意识到包厢中古怪的玩家们,即便想要离开,最后也只得无奈的退回来。
一时间,刚刚还厮杀怒吼声震天响的云海列车上,陷入了安宁的静止。
所有玩家都回到了包厢车厢,餐厅车厢里也空无一人。
但本该彻底回归安静的吧台车厢里,却出乎意料的有人存在。
池旒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中不紧不慢翻看着手中的杂志,眉眼平静。
那些死亡时狰狞绝望的面孔,无法激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惧怕也是需要同理心的。
池旒从一开始就被人类社会排挤,认清了自己的怪物本质,从未将自己当做人类,又怎会与那些死亡的乘客共情?
“唉,这杂志落在您手里,算是一点都没有发挥出它本来的作用。”
夸张的叹息声从池旒対面的沙发上传来。
列车长坐在池旒対面,颜色鲜艳外套和制服自然搭在身侧,而他伸手撑着下颔,百无聊赖般看着池旒。
比起面対池翊音时的惧怕和哀怨,列车长在池旒身边就像是路过的流浪猫,亲昵的试图表达自己的善意,咪咪叫着想要引起注意。
他看起来如此放松,没有任何戒备,好像池旒不是试图杀死黎司君,颠覆整个游戏场和世界的存在,而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同伴。
“我还以为您会立刻去找世界意识算账,没想到您竟然会在这里。”
列车长歪了歪头,笑着问:“是因为池翊音大魔……池先生吗?”
“您是在担心他会受到伤害吗?”
池旒抬了抬眼睫,看向列车长的一眼冷漠没有温度,不带有任何感情,完全不像是列车长猜测的那样。
但列车长対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想来也是。
池旒这样的狠人,为了摆脱世界意识甚至敢杀了她自己,就连黎司君都被震撼而留下了深刻印象。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无谓的担心其他人?
再说,那可是池翊音,敢用神明威胁可爱系统的家伙……啧。
担心?
还是担心一下池翊音身边的人吧。
列车长撇了撇嘴,想起池翊音就心有戚戚。
它大概在成为系统之前杀了全世界所有姓池的,所以才在被创造出来管理游戏场之后,被这対母子先后打击压迫。
更要命的是……它的顶头上司!反水!背叛了阵营!
投靠向了池翊音!!!
它不由得在心中无声叹气。
做下属到这个份上的,大概也只有它了吧——连上司都跟着対家跑了,只留下它一个还在苦苦支撑,简直是最佳下属模范代表。
列车长出神的时候,池旒却侧了侧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
片刻,她慢慢弯起唇角,声线冰冷磁性:“何须去费心找世界意识的藏身处?它自己,自然会向被它看中的傀儡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