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闪过讶异,他站起来向对方行礼:“陛下。”
温念笑了:“整个天宫,只有你会这么真情实感地喊我陛下。”
他温和地说:“陛下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我记得,云先生给了你一份能够毒死大乘期的毒药。”
温清君默了一会儿,低声应道:“是。”
“能够与酒一起服用吗?”
“本就是毒酒。”
这壶酒叫做长梦,用半透的玉壶装着,可以看到里面浅粉的酒液。
温念提起这壶酒,端详了一会儿。
她觉得应该很好喝,所以收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她的语气温和起来,“我需要杀了你来验证一件事。”
大约是跟某个家伙待久了,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少有点变态。
温清君没有被她吓到,也没有表现出抗拒或是杀意,他只是确认道:“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很重要的事,关于你师尊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
“好。”
话音一落,他卸下自己所有的灵气,微微仰头,引颈受戮。
真是个圣人啊。
温念又一次感叹。
她抽刀出鞘:“你的道,本座姑且认可了。”
这是温清君第一次看到温念的刀。
在这一刻,他产生了不合时宜的想法:她的刀,远比第一美人的皮囊要美。
殷红的血从刀刃滑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温念静静地看着尸体。
想着自己没有看到对方灵魂的事情。
这代表她不能干预对方继续轮回。
居然是她自大了。
谢春秋这老六果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没关系,还有三个魔尊呢,他们总有再见的时候。
温念提着刀,转身回到自己的宫殿。
树下放着一桌美食,桌旁坐着红衣的俊俏郎君。
“这是最后一顿了。”
虽是如此说着,她笑着将刀放回刀鞘,走过去,取了一柄剑递给他。
总不能让他赤手空拳地跟她打。
他既然说自己应该拿剑,便给他一柄剑吧。
温晏白低头看她手上的剑。
玉柄红穗,剑鞘上雕刻着天宫的宫殿,万阶的天外天,以及它的名字——鸣玉。
镂空处也可见其中雪亮的双刃,剑气霜寒。
各方面都吊打了碎焰刀。
因为温念向来是有多少钱,花多少钱在装备上。
她现在是女帝了,没有那么贵的武器,就按照最高规格整。
温晏白满意地接过它。
温念将酒壶放到桌上,开始吃饭,边吃边说:“我其实也想过,如果他真是你这个性格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就不会闹到那一步。”
世人似乎总有些事情难以言说。
或是出于好意,或是出于复杂的情感,他们将真相咽入肚中,尝试自己补救。
若是没能成功,便叫对方恨自己。
她无法理解这种含蓄,也不接受这种好意。
温晏白嘲讽地勾了勾唇,到底是不喜欢跟那个人有关的话题。
温念便自然地转了话题:“今天又遇到了让我的无语的事,总有人觉得我不适合站在高出,觉得我做不到,想要让我下台。”
谢春秋从前希望自己早她一步飞升,她过去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并不是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落在她身后,而是他预料到她会因为无法成功,而去取代天道。
她的道,是霸道。
锐气过盛,怜悯近无。
谢春秋觉得把天下苍生交给她是一件荒谬的事情。
所以他收了一个完美的,修行济世道的弟子,希望能够在她死了之后代替她。
是的。
她死了,所以那本书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描写。
大约没有完全死,所以楼晏清才要杀死所有进入大乘的人,来防止她被人替代。
温念觉得这个故事从开始就透着荒谬。
首先,天道是规则和束缚,是至纯的理,本就没有慈悲之心。
她不觉得自己驾驭不住,也觉得至纯的善才会让它变得糟糕。
所以完全没有让位的打算。
其次,她这一次不打算让楼晏清杀了自己。
不管什么原因,什么苦衷,什么必死的理由。
她即是天理,她即是天命。
“你不在意他的看法,并且已经做好了决定。”温晏白笃定地说。
温念抬眸看他,突然叹口气:“今天之后,世上就不会有像你这么懂我的人了,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遗憾。”
他扯扯嘴角:“但你觉得我最好还是快点去死。”
“说得对。”
这一战温念胜的意外的容易。
她将刀捅入对方心脏的时候,还有精力说笑:“所以,感情果然会影响出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