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曦光的容颜在他面前划过,白立锋轻轻笑起,那是他的女儿啊。
可他不能认。
那段过往对谁来说,都不能再被提及。
绝对不能。
“父亲。”白忘尘追了上来,轻声唤道。
“忘尘,以后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好盛曦。”白立锋看向这个收养的儿子,温声含笑,却带着无声的打量。
“是,父亲放心,孩儿便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白忘尘应得毫不迟疑。
白立锋轻笑,说,“那倒不必,尽力就好。”
白忘尘没再多说,若是当初没被白立锋收养,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孤儿罢了,这份恩情,他不敢忘。
只是——
“父亲,您为何不把妹妹认回来?”他认真的问。
若是能将盛曦认回来,成了白家的大小姐,自然再没人敢说什么,何须似今天这般,委婉的撑腰。
白立锋转头看向远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认回来,之后呢?
那段过往指不定就会被什么有心人给扒出来,他与燕灵璧也就罢了,有着这样经历的父母,又该让那个孩子如何面对?
不如不认。
这场让人惊愕的提亲,以被拒绝为结尾。
有人惊愕,有人不解,这样好的亲事,一般人求都求不来,安王府怎么会拒绝?可不论如何,在这之后,关于曦光的流言到底少了些。
“姐姐,你很讨厌白忘尘吗?”眼看着曦光松了口气,秦姣姣好奇的问。
那白忘尘好多人都喜欢,家世好,又是独子,家中又清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她姐姐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反而只有紧张。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曦光惊讶于她竟然会这样问。
“你听说他求娶,很是着急。”秦姣姣解释道,要不是讨厌,干嘛这么着急。
曦光失笑,说,“我只是不想嫁给他而已。”
“那你想嫁给谁?”秦姣姣凑近了问,十分好奇。
秦枕寒的面容在脑中一闪而逝,曦光眼睫轻颤,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我也不想。”秦姣姣嘟囔,说,“嫁人哪儿有我在家好。”
她掰着手指说起了嫁人的坏处,曦光听了失笑,说,“你还小呢,说这些做什么。”
秦姣姣今年才十三岁,十五及笄才开始考虑婚事,且早着呢。
“不都是早晚的事。”秦姣姣笑着说。
是啊,早晚的事,她也总是要嫁人的。
曦光失神片刻,她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分明是在猜测,可脑中却从始至终只有秦枕寒存在。
因为一桩提亲的事,曦光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等到晚上看见秦枕寒的信,怔怔看了会儿,竟不想打开。
他是皇帝,他早晚要娶一个皇后,纳许多妃嫔的。
他说的等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曦光这样对自己说,可还是慢慢打开了信。
那就等他纳了妃嫔再说,她如是对自己说,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一个什么结果。
提笔回信,不多时被送了出去。
而此时的玉京,御书房中,一片死寂。
秦枕寒看着江州刚刚送回来的消息,面无表情。
殿中伺候着的内侍都深深低下头,连气息都不敢太重。
他们伺候在天子身边,最是能体察他的心意,眼下这样,分明已经是怒急了。
缓缓将手中的纸条撕成碎片,秦枕寒抬头,看向殿中的几个人,说,“把他们拖下去。”
常善立即点了人,将那几个人拿下。
“陛下饶命,”几个人腿一软,立即跪下了。
旁边的内侍看了,忙躲远了些,心知这几个定然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了。
平日里陛下不动声色,但是这会儿怒气上涌,便不准备再留着他们了。
几个人被捂住嘴拖下去,常善挥退了殿中的下人,伺候在秦枕寒身边,饶是他这会儿面对隐约有些疯狂的陛下,也不敢多说话。
“准备南巡。”秦枕寒说。
常善眼一抬,有心想说这会儿太早了,可对上陛下一双墨色翻滚的眼眸,愣是一句话没敢多说,低头称是。
秦枕寒本来是想等解决完了玉京的事再去找曦光的。
可他现在不想再等了。
冒险就冒险吧,比较起来,还是曦光更重要。
秦枕寒低头,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
说不定,这样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夜里,空了好些时日的天牢,再次响起哀嚎声。
秦枕寒看着眼前血肉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人样的人,不急不缓的落下刑具。
惨叫声渐渐无力到沙哑,随着又一轮的折磨再次变得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