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准备回家拿点东西,刚好看见妈倒在绿化带那边。”
“哦,那可真巧。咱们那个老小区你又不是不知道,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咱们家那栋又在顶里面,晚上没什么人出门闲逛,等保安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我也有点后怕,毕竟连您的电话都打不通,病情严重的话不堪设想。”
两人的对话满是试探,易时很不习惯这种氛围,他对盛国宁一向信任尊敬,父子之间有什么说什么,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不自在,话里有话,还需要费尽心思地找一个切入点。
林壑予在哪儿,究竟怎么样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唯一欣慰的是盛国宁的身上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换过衣服,还是之前出门的那套,由此看来,至少林壑予的人身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晚上不堵车,从隧道走更近吧?”
“嗯。”易时扣好安全带,瞄见扶手箱的杯托里放着一瓶矿泉水。这并不是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它露出的LOGO和文字是镜像倒置的,是被林壑予触碰过的东西。
易时猛然拿起矿泉水,盯着盛国宁:“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
“什么?”
“林壑予。”易时深吸一口气,“别打太极了,敞开了说吧。”
第130章
盛国宁是无意间把这瓶水带上车的, 纯粹是因为没开封舍不得丢掉而已。他完全没留意到瓶子的包装文字发生变化,恰好给了易时一个单刀直入的理由,看这架势是已经做好开诚布公的准备了, 盛国宁想装傻都不行。
“易时啊,你真是……安安稳稳回家睡觉不好吗?”盛国宁扶着方向盘,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将来你也会见到他的,急什么呢?”
他果真不対劲,这劝告的语气像个掌控了一切的反派。易时冷静回答:“这不一样,以后的话以后再说, 现在我就要见到他。”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找林壑予?”
“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易时抿了抿唇,反问, “明明和林壑予见过面,也知道爆炸案会发生,为什么案发后一个多月, 在我面前却连这个人都没提过?”
盛国宁语塞, 好半天才用长辈常用的语气回答:“……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编造我的身世也是为我好, 难道这些和我有关的人和事是装傻就能躲掉的?”易时垂眸, “如果我能一直记得他,或许能避免少走很多弯路,也有可能早就找出打破命运的方法了。”
盛国宁还是头一次见到易时这副模样,这孩子不是没有感性的一面, 只不过以前没找到激发它的対象罢了。林壑予是他阴影魔障, 也是他的苦口良药,两人的命运紧密相连, 这种羁绊甚至超过各自和林知芝的亲情。
能说出这些,易时也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易时, 难怪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以他対易时的了解,这小子比林壑予难缠多了。林壑予沉稳自持、严谨守则,有一定的规则和底线,跟他打交道不必那么谨慎;易时则完全不同,随心所欲、行事极端,无视规则、不按常理出牌,这些都是共事过的同事评价他的原话。
说白了,面対林壑予,盛国宁没什么可提防的;面対易时,不仅要十二分警惕,还得用些花花肠子才能治的住。
“这不是能躲掉的,但也不是能阻止的。”盛国宁的手搭在易时的肩头,轻拍两下,“我已经劝过林壑予,他愿意顺其自然地发展,你也听话,别插手明天的案子。”
“……”易时盯着他,“那小石头呢?还是要带他去机械厂?”
林壑予的指责一句句在脑中回荡,盛国宁避开锐利的视线:“我会处理的,先送你回去。”
易时沉默数秒,拨下肩上的那只手:“你可能真的不知道我们想努力改变的是什么。”
他撸起衣袖,露出布满伤痕的右臂:“你们不是很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就是明天的爆炸案留下的。林壑予为了保护我,从非常近的距离承受到爆炸产生的热量和冲击,内脏严重受损,才没办法回来。”
“这些伤伴随我二十年,治疗时期遭受的痛苦就不提了,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不便也无所谓,以前我什么都能无视,但现在看到这只胳膊,就会想到他在我面前倒下的场景。记忆恢复之后,我经常做噩梦,经常会懊悔自责,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林壑予总会安慰我,他比任何人都在意我的感受。”
“我们很清楚既定事实有多牢固,也有顺其自然任其发展的情况,但那只针対于好结果,爆炸案就在眼前发生,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我不想有这些代表痛苦记忆的伤疤,也不想看见他死去。”易时冷冷问,“他究竟在哪里?还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