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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我心间(100)

一直到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程骁南从驾驶位转身,看向纪淮:“小朋友,我们到家了。”

纪淮看着虞浅和程骁南,清澈的眼睛里全是不安。

他怀里抱着书包,所有行李只有课本和几件衣服,塞在一个大书包里,鼓鼓囊囊。

最终,他问:“以后,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再把我送回去么?”

院里也有那样的小孩,原本已经被收养了,但因为收养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选择弃养。

纪淮是害怕这种情况的。

从来没有他也不会奢望。

但已经拥有了的,再失去......

虞浅就坐在纪淮旁边,程骁南也从驾驶位下车,坐到后排。

车子空间算大,虽然坐三个人有种挨靠感,但眼下,这种三个人坐在一起的样子,更让这孩子安心。

程骁南像个大朋友,揽着纪淮肩膀对他说了很长一段话:

“小朋友,到这儿来,就把这里当家,把我们当成朋友或者家人都行。”

“称呼你随意,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没那么多规矩。”

“我们俩也是第一次当家长,很多地方可能不周到,有什么事情你觉得不满意不舒服了,你要说出来,不要自己憋着,懂么?”

“就像现在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挺好。”

程骁南回答了纪淮的问题。

他说,他和虞浅非常相爱,感情非常好,以后应该会有一个小宝宝,但小宝宝和纪淮是一样的,都是家人。

“我们会是一家四口,谁都不会丢下谁。”

这些话给了纪淮一些安慰,他点点头,小声说:“谢谢。”

下车时,程骁南想要帮纪淮拎书包。

但纪淮说:“不用了,这个是我能做到的,不用你帮忙,如果我有做不到的事情,会主动请求你的。”

“小屁孩,还挺酷。”

程骁南笑了,指着虞浅说,“有一点要先声明,惹我可以,绝对不可以气她,知道么?”

纪淮疑惑地看向虞浅。

那眼神忧伤的,好像虞浅是一个病人。

这个可怜的孩子,被人间疾苦吓怕了,遇事总往不好了想。

程骁南扳回他的头:“不是病理上的,是因为她是家里的老大,知道么,地位最高,我们都要宠着她。”

其实程骁南和虞浅真的没做过家长,对于纪淮的到来,他们并不得心应手。

很多事不知道怎么办,还会给老程打电话求助。

纪淮刚到家里时,很腼腆也很礼貌,说话做事都有种过分的客气。

有一天睡前,虞浅和程骁南躺在床上聊天,程骁南说:“这小朋友是不是有点乖得过头了?每天跟我各种谢谢。”

虞浅靠着程骁南:“他在害怕。”

“怕什么?我不和蔼可亲么?连‘11’都喜欢他。”

程骁南语气酸酸,“而且我瞧着,你对那小子的关心可比我多,前天晚上冰箱里最后一盒雪糕都给他吃了,也不问问我的。”

“你不说你健身,在控糖?”

“那也想你问一下。”

程骁南不闹了,回到正经话题,“你觉得他害怕什么?”

“害怕我们会把他送回去,怕和我们熟悉之后,又会失去我们。”

虞浅的声音在夜里轻轻地散开,“他只是在保护自己。”

程骁南忽然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这么懂,是因为也有过相似的心路历程?”

其实她有的。

比如,她过去那些不走心的谎言。

比如,她只是看到他试卷上曲莉雯的签名,就急急躲到国外去。

那些看似洒脱、坚强和果断的背后,是她一点点风险都不敢承担的自保。

她宁可在出国时的行李箱里只放一只他送的熊,也不肯去问一问,那些时候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肯去听一听曲莉雯到底有没有嫁给老程的意思。

更不敢去分辨,自己对程骁南的感情。

虞浅用指尖抚摸程骁南强有力的心跳,回答他:“算是吧。”

“现在不怕了?”

“不是有你在么。”

程骁南有点得意地笑了,觉得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融掉了虞浅那些戒心,她现在越来越不吝啬于表达她的爱意。

前些天虞浅出门和孙月季苒她们逛街,还给他买了钱包和鞋子。

虽然也给“11”买了猫咪玩具、给纪淮买了冬装。

那也说明她爱他,时刻惦记他。

虞浅和程骁南没有刻意做什么,但他们足够相爱,对家里人的照顾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而不做作。

在这样的环境里,纪淮虽然小心翼翼,却也在慢慢融入这个家。

毕竟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虞浅和程骁南从不争吵,每天都是那么恩爱,连家里的“11”都那么可爱。

虞浅和程骁南忙时,家里会有阿姨出去采购和做饭。

阿姨每次都会在出门前特地问纪淮:“小朋友,你喜欢吃什么?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好不好?”

有时候老程也会来蹭饭,会给纪淮带小礼物。

每个人都那么友善。

到了年关,纪淮已经会在饭桌上和虞浅他们分享一点点和同学间发生的小故事了。

过年时,虞浅和程骁南带着纪淮去了爷爷奶奶那边。

程家人多,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还有程骁南哥哥姐姐家的孩子,纪淮终于有了点孩子的样子,吃过午饭就和那群孩子跑出去,在院子里疯跑,追赶打闹。

外面冷,虞浅拿了围巾找出去时,纪淮已经冻得小脸通红。

他看上去很快乐,第一次和虞浅敞开心扉:“小姨!我刚才看见一只流浪猫,和‘11’长得好像!”

纪淮叫虞浅小姨,叫程骁南小姨夫。

他说虞浅长得像他妈妈,但他从来不肯开口叫爸妈。

这事儿虞浅和程骁南也没强求,都觉得叫什么不重要,反正他们是一家人。

虞浅帮他戴好围巾,听纪淮说:“我从来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新年,我爸爸妈妈一直在外面做生意,不怎么回家,家里只有我奶奶,后来奶奶去世了,爸爸妈妈也去世了。本来我住在一个叔叔家,没过多久,他拿走了爸爸妈妈的所有积蓄,就跑了。我以为我不会有这样的新年。”

“我也以为我不会有。”虞浅说。

“你怎么不会有?”

纪淮诧异地回头看她,说话时唇边呼出白霜,他小声嘀咕,“你明明什么都有。”

虞浅笑着,讲起她小时候对别人家新年的羡慕,讲起过去的新年帝都市还可以放烟花爆竹的那种热闹,讲她一个人在家咬着筷子联系微笑,讲她妈妈独守了一辈子的痴傻爱情。

纪淮从来没想过虞浅是这样生活过的,还以为她会哭,因为每次他想起爸妈想起过去,都很想哭。

但虞浅没有,她只是在黄昏里温柔地笑一笑,问他:“有机会,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像是从那天起,纪淮忽然觉得自己和虞浅是有过同样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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