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嘉旭拉不下脸跟他儿子套近乎,他可以,他过来跟容远说:“Roy会打高尔夫吗?”
“在南洋学了两天,只知道怎么握杆。”
“我和蔺先生时常一起打球,不如我俩教你?”
“这东西也非必要会的,反正随便划拉两杆就可以了,不必刻意练习。”
“高尔夫是一项贵族运动,学好对你跻身上流社会有非常大的帮助。”秦永年自认为说话非常善意。
“运动无所谓贵贱,跑步,游泳都可以强身健体。”容远看了他一眼,“内地以无产阶级出身为荣,我父母就是贫农出身,我引以为傲。另外,我建议秦先生多读点历史,西方的贵族文化,在我国历史上是被淘汰的,始于东汉亡于唐末的士族门阀与西方世界的贵族何其相似?我们的先人早就意识到贵族世袭导致的寒门子弟没有上升之路而终结这种沿袭,出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高尔夫可以打,但是将它标榜为贵族运动,实在让人难以苟同。”
秦永年被容远这一句呛得噎住,可这话听在蔺老太爷耳朵里是何其之顺耳?
他生于清末乱世,所有人鼓吹西洋文化,也有一群文化人秉持自己的一颗华夏之心,他是在呐喊声中,在混乱的思潮中长大,自问已到耄耋之年,却依旧有一颗赤子之心。
蔺嘉旭虽然优秀,却不能懂他的心,现在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这是比能力更大的认同。蔺老太爷真想大吼一声:“我蔺家后继有人了!”
第139章
卡尔来邀请蔺老太爷挥杆,老太爷摆摆手:“我这都已经拄着拐杖了,还哪有本事挥杆?我先坐一会儿。”
顾常思跟庄玲玲一时说得兴起,就说起了统一标准,由中央厨房配送的方式,也为以后规模化生产做准备,两人没去打球,在一边探讨。
蔺老太爷看着被簇拥着打球的曾孙,又看向说得眉飞色舞的庄玲玲,在报纸上已经看见过小姑娘的言行。只是曾孙优秀到超过了他的任何预期,这么优秀的孩子,值得最最顶尖的女孩子。他现在想要替孩子把把脉,好好摸一摸那个小姑娘的底,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家曾孙?
他走到遮阳伞这里,十分有礼地说:“不知道能不能打扰一下?”
顾常思和庄玲玲立马站起来,顾常思伸手:“老太爷,您坐。”
老太爷坐下,庄玲玲要了一杯冰镇柳橙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这位老太爷是冲她而来的呀!
果然老人家开口了:“庄小姐出身江城?”
“我外公飞到首都之后,和包括我奶奶在内的几位‘两航起义’元老回了江城,组建了民航江城局,我妈妈在江城长大,我是地道的江城人。”庄玲玲回答得非常诚恳。
听她这般回答,蔺老太爷心里很满意,这个小姑娘很配合,不如从小姑娘身上入手?
“一直听你说外公和令堂,不知道令尊是做什么的?”
“机务工,修飞机的。”
“哦!”蔺老太爷点头,出身低了些,不过内地的这个情况,庄家的姑娘嫁给一个修飞机的,倒也正常。想起她姓庄,就问:“你怎么跟令堂姓,是因为令堂是独女吗?”
“当然不是。”庄玲玲笑着说,“我原本姓陈,我爸爸在我妈妈死后娶了后妈,自从娶了后妈,我爸爸一个劲儿对我后妈好,待我不好。我把后妈送进了监狱,把我亲爸赶出了家门,并且逼着他签下同意我改姓的声明。然后,我把我的姓改成庄,跟我外祖和妈妈姓。”
听见这话,蔺老太爷脸皮抽了抽,这?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一个女儿可以忤逆不孝至这等地步,把亲生父亲赶出家门?这简直就滑天下之大稽!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把亲父赶出家门?”老太爷一下子没忍住说出了口。
庄玲玲带着挑衅的笑容:“老太爷,在教我做事?”
“作为一个长者在给你建议。”蔺老太爷看着前头的翩翩少年郎,又看向眼前的明艳少女,容貌相配,才学上大约是差一点也没多大的关系。女子还是要看品德,一个姑娘若是不能温婉柔顺,怎么能做好豪门大家的儿媳妇?更何况把亲爹赶出家门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女子,怎么能配他曾孙这样如玉一般的少年?不行!哪怕是庄家的姑娘,也不能要。
庄玲玲嘬了一口柳橙汁,把果汁杯放在桌上,笑看蔺家老太爷,挑眉:“这个建议不予采纳!”
蔺家老太爷跟这个放肆的小姑娘只能用一句‘夏虫不可语冰。’来总结,他刚要气得站起来。
容远带着笑,拿着侍者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汗跑过来,到庄玲玲跟前,拿起她的橙汁,就着她的吸管,一口气把橙汁给喝干了。
蔺老太爷:???
“玲玲,我来搬救兵了,他们问到航油套保了,这个方面我完全没有实操经验,回答得不到点子上。”
庄玲玲被容远拉着过去,在内地容远不敢拉她的手,到了外头来,路上少男少女牵手的,甚至还在海港那里看到过打啵,他就开始光明正大牵着对象的手了。
“刚才的问题我回答得不好,让玲玲来细说。”
庄玲玲听了他们讨论的话题,说到航空公司运营,不得不说到航油价格不稳定,对航空运营成本影响巨大的问题。
庄玲玲听完他们的问题:“二十年来国际油价变化,有没有人能说一下?”
马克说了个大概,许晖补充了一下,庄玲玲点头:“我来把关键节点整理一下……”
仗着脑子好,前世研究过的东西,这辈子拿出来毫无压力,每一个原油变化的节点,庄玲玲都能清晰地说了出来,作为航空公司老板,油价变化是她放在心口上的事。
当年某航司看国际原油高歌猛进,多原油到两百美金一桶,没想到金融危机来临,原油在一百四十多美金一桶见顶之后一路急跌到四十美元一桶,导致某航空公司巨额亏损,甚至导致股票ST。那时候她还在读书,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研究国际油价了。
油价之妖,最让她开眼界的是油价跌到负值,主要产油国还在扩大生产。相比眼前这些哥们,她脑子里不仅有前几十年的国际油价变化,还有后几十年的油价变化。
许晖隐约听过庄玲玲扯淡股票和期货,她回答问题不模棱两可,给你答案之后,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个推导。
如果说刚才的容远是那种正统的,用他极具逻辑的表述来回答问题。那么庄玲玲的回答则是,告诉你,我就是标准答案。当时在内地研讨会上的感觉又来了,这丫头可以让他们对自己脑子产生怀疑。
庄玲玲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终于,他们都不问了。
“Linda,打球?”马克把球杆递给她。
庄玲玲和他们一起打球,在容远身上他们知道他是初学的,才学两天能打成那样已经非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