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谦站在书桌边，面前是一个水果盘。
盘子里有一个削成了蛋糕形状的苹果，周围点了一圈蜡烛。
漆黑的房间里，烛光映着陆含谦的脸，一闪一闪的。陆含谦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蜡烛，手指有一点点轻微的发颤。
“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陈曦和我说，她有过一个孩子，是为了保护我而出生的。”
林言轻声道。
陆含谦仿佛身处梦中，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想亲手给你做一个蛋糕，但是被我弄砸了。”
林言道：“就拿苹果凑合一下吧。陆含谦，生日快乐。”
陆含谦眼眶微微发红，眼底有隐约的眼泪。他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着，有些颤抖，半晌才说：“……林言。”
陆含谦觉得自己没用极了，看着眼前的蜡烛，他心里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却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泪还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全砸在盘子上。
陆含谦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这么大一个男人，竟然对着一个蛋糕形状的苹果块掉眼泪，传出去不得被别人笑话死。
“……我说过的。”
良久，陆含谦控制住情绪，哽咽着哑声说：“林言，我说过的。你不回应我，你也不用觉得愧疚。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这不是回应，这是谢意。”
林言道：“代表我母亲，谢谢你和你的亲人，曾经为我们背负的痛苦。除了这个，还有我从隔离室出来那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我也一直欠你一声谢谢。”
“不需要。”
陆含谦声音沙哑地说：“我说过，我是你的盾，也是你的剑，能保护你我特别高兴……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会难过的。”
“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林言道：“我从前非常憎恶特权，但现在我的想法有些变了。面对强权，唯有自己也同样手握权势，才更有获胜的机会。蜉蝣撼树，螳臂当车，虽气节可敬，可能做的事终归是有限的。”
他朝陆含谦看过去：“你说过我是你的月光，那我陪你走这条路，你不要忘了本心。这世上总需要有舍身饲虎的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陆含谦红着眼眶露出一个笑：“我保护你。”
保护你冲破黑暗，点亮灯塔；保护你赤子之心，热忱不凉；保护你披荆斩棘，越走越远。
让我这条恶龙载着你，在这世上无惧任何肮脏险恶，我做你最锋利的剑，也做你最坚固的盾。
“该吹蜡烛了。”
林言走到陆含谦身边，提醒他。
陆含谦看着林言朝自己走来，搂住他的腰，与林言贴面站着，俯身轻声道：“但我想先吻一吻你。”
……
《你不得不知的情侣之间一定要做的99件甜蜜小事》第四十六条：亲手为过生日的恋人做一次蛋糕。
Bingo。
第八十六章 此人间①
这是2019年, 林言已经在巴黎留了一年了。
陆含谦和戴森的公司日蒸月上, 林言开始着手为做一个公益法律咨询中心做准备。
两人都越来越忙，有时候林言回来, 陆含谦都躺在沙发上等他等得睡着了。
西装都没脱, 手里握着领带。
然后早上林言醒来的时候，陆含谦已经收拾好走了，只剩下餐桌上留着的早餐。
两个蟹黄包, 一碗四季粥。
“你什么时候休年假？”
在一个难得两个人都能躺在床上的晚上，林言入睡前问。
“怎么了？”
陆含谦困得眼皮子都要掀不开, 他打了个哈欠, 含糊不清道：“最近戴森去了趟伦敦，想在那边儿搞一个电影公司, 正做前期准备呢。这半年是休不成了。”
钱赚到一定程度之后, 就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了。
往小了说, 是游戏人间，在有限的人生里经历更多，体验更多；往大了说, 是为了改变世界, 让这个世界因为有了自己而不一样，实现人生价值。
陆含谦现在这么玩命地干，一方面是想给林言提供更大的发挥空间, 让他想搞谁就搞谁, 走到哪儿都有自己给他撑腰；另一方面，他想有个家了。
上次是告白, 这次陆含谦想求婚。
但在此之前，他想向林言证明，我是配得上你的人，请你接受我。
可林言显然不这么想。
他本来就是敏感缺爱的人，神经比较纤细，很容易就产生自厌的情绪，怀疑对方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加上陆含谦做的娱乐圈生意，本就比一般人更容易遭人惦记。
陌生地址往林言邮箱里发照片或者视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画面里常常是陆含谦和别的男男女女一起吃饭或者共车，偶尔还会炒作出个绯闻新闻出来。
纨绔子弟有的毛病陆含谦从前都有过，只不过后来改正了。
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复发呢？
林言不提也不问，他不会挽留人，也不会做出被辜负被背叛一般的可怜姿态。
陆含谦终于移情别恋了，这原本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林言的感受和他从前预期的似乎有一些些不同。
他有时候还会在发呆的空隙里想，如果离开了巴黎，下一站要去哪里呢？
“没什么。”
林言翻了个身，闭上眼道：“随口问一下。”
陆含谦手搭在林言腰上，掌心覆着林言的小腹。
林言体质比较特别，也许因为太瘦的缘故，每次他吃了东西或者喝了水，肚子就会微微鼓出来一些，从侧腰摸过去特别明显。
刚刚睡前喝了牛奶，陆含谦这会儿摸上去就觉得软软的凸出来一个小坡，特别可爱。
于是陆含谦忍不住幽幽道：
“四个月了。”
“……”
林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后，陆总又一jio被踹到了床下。
“我是说真的林言！”
陆含谦从床下爬回来，翻身坐起来看着林言：“你想不想要小孩，我们代孕一个吧？”
林言眼睛都未睁开，毫无波动地道：“代孕是不合法的。”
“但这里是法国啊。”
陆含谦道：“代孕一个你的小孩，长得像你，多好啊。”
林言冷笑了一下：“我这种缺陷型人格，没有要孩子的资格。”
“……”
陆含谦一哽：“怎么又说这个……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
“我讨厌小孩。”
林言漠然地道：“不是不喜欢，是讨厌。如果你担心你的财产未来没有人继承，就自己去结婚，让你太太生一个。不要代孕，这不合法，对女性也不好。”
陆含谦感觉自己又要冤死了：“我是那种人吗？”
他道：“林言，老子这么拼死拼活赚钱是想给你花的，哪儿为了什么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崽子啊！操，有些人是有繁殖的欲望，这是基因决定的，但我特么早就克服了，为了生小孩去和别人结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