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孩童,不仅逃脱了虞追杀,还学成归来呢?
虞北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主母丑陋爬动的模样,神『色』漠然:“他知道这件事吗?”
主母没有回答,她放声大笑:“我诅咒你,虞北洲,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自己想的东西,我诅咒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便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死不瞑目。
再后,虞北洲离开了卫国,去往大渊。
失去了虞公子的光环,更比不上身为三皇子的宗洛,他只能从最底层做起。
好在虞北洲觉自己运气一向不错。
自童年过后,只是他想的东西,努力去做,便能轻易举得到。
就这样慢慢的,一步又一步地接近皇城,接近权力的中心枢纽,最后封官进爵,再一次于金銮殿前,站到了那个人对面。
“师兄,好久不见。”他的笑容缠绵,看不出任何端倪。
然白衣皇子的表情却充满失望:“虞北洲,虞对你那般好,生你养你,你竟然下如此狠手。”
“我果真看错你了,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虞北洲挑了挑眉,神情讶异。
他在卫国做的事情十分隐蔽,用当初虞主母说过的话,就是大渊的暗卫来了,也调查不到他的头上。
然宗洛却一口道破真相。
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的话,为何又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不知道的话,为何又每每能知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师兄,这话谁说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不过所谓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虞北洲早就分不清自己的恨意究竟是因为宗洛的不告别,还是因为同其他人趋若鹜相反的不屑一顾,亦或者是拿了属于他的东西。
虞北洲不在乎那些东西。
每个月病时,他都只想把这个永远如同谪仙般高高在上的人扯进同他一样痛苦的泥潭里。
再后,便是巫祭大典。
这是虞北洲一次漏算。
所有人都以为三皇子遭到厌弃,是因为太巫在祭典上推算出了不利于大渊的国运,渊帝故此降下配边疆的圣旨。
只有虞北洲知道,是因为太巫测算不出宗洛的命牌。
大渊皇子有资格参与推算,命牌若是推算不出来,那便不是宗血脉,这是显易见的事。
他知晓自己真正名上的父亲,也就是渊帝,最为看重的其实是三皇子。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过是另类的保护,另有苦衷。
虞北洲守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却对这个秘密中最关键的父子相认情节毫兴趣。
得到一手消息后,他冷静地让裴谦雪去同渊帝求情。
裴谦雪回来后告诉他,渊帝了两道圣旨。
“陛下那般多疑虞的阴谋显易见策划已久,并非巧合,即使理智上知道三皇子极大可能是辜的,情却很难接受。”
是啊,那毕竟是他最爱,最重视,最看好的皇子。
不论是虞主,还是大渊皇帝。他们出不同,甚至都非良善辈,一位干的尽是下作事,另一位是列国闻风丧胆的暴君。
但他们切切实实给予宗洛的,的确都是虞北洲从未受,从未拥有过的父爱。
当然了,虞北洲也不在乎。
“怎么可能下赐死圣旨?”
他满不在乎地笑道:“或许就是一时气头上的吧,完估计也就销毁了。毕竟那可是他最重视的皇子,渊帝怎么舍得?”
果不其然,接下来两年,即使朝堂再怎么施压,渊帝也不曾立储。
与此同时,是越难以揣摩的圣意,只在他面前提到三皇子或立储,便是非死即伤的下场。就连八皇子也未曾幸免。
虞北洲倒也是真想不通。
他没有上去相认,更没有透『露』一星半自己身世的秘密。按照虞的德行,渊帝极有可能猜想真正的三皇子早已尸骨存。
既然这般疼爱,这般舍不得,不过是血缘已,有何不能勘破?
将人叫回来不就得了,好生封为皇太子。这样,虞北洲好堂堂正正地同他争夺皇位,再在最后的时候,将一切告诉宗洛,拆开这个巨大的惊喜。
然谁也没想到的是,这道应被销毁的圣旨,竟然留了下来。
卫国质子把它偷了出来,从应销毁的地。
叶凌寒做惯了腌臜事,早已没有底线。
只是能让虞北洲快速获得权力的,能够除掉心头大敌的,他都愿意为去做。即使没有人吩咐他这样。
这是虞北洲二次漏算。
他没能想到这道圣旨未能被销毁,也没能想到宗洛竟然真就这么死脑筋,直截了当在城下自刎。
“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啊,师兄,真好笑啊。”
抱着冰冷的尸首,虞北洲只觉得命运当真可笑至极。
他灭了虞,叶凌寒因为虞覆灭被迫为质,因为回不了卫国生恨投靠他为他做事,最后竟然那道圣旨,阴差阳错『逼』死宗洛。
谁有错呢?谁都没有错。
生这一切的时候,渊帝正昏『迷』不醒。
后来终于在老太医调理下苏醒,听见三皇子从边关赶回来,其他皇子假传圣旨,于城墙下自刎后,渊帝浑身颤抖,呕出一口血。
呕出的这一口血,便是渊帝最后的命数。
“师兄,你看啊,你一死,便活生生最爱你的父皇给气死了。”
虞北洲笑着,不知是为宗洛笑,还是为他自己笑。
渊帝死后,京城夺储争端一触即。
假传圣旨主谋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渊帝死前,便强撑着给他们下了赐死诏书。
渊帝死后,这诏书的效力便没了。于是虞北洲难得善心大一回,帮他名上的父亲清理了一下门户。
最后,便是同他合作已久的宗承肆。
在金銮殿上,虞北洲从背后给了他一剑,名不正言不顺地登上了大渊的皇位。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骂他。
宗承肆到叶凌寒再到公孙游,当初辅佐他身边的谋士门客,能杀的他全部杀了个遍。
国民,大臣,世骂他手腕铁血,不近人情,狼心狗肺。
骂他窃取大渊基业,骂他狼子野心,骂他残暴专仁。
登基数载,后宫一人。没人上谏,甚至还在心底窃喜。
他们在想什么?想等虞北洲死后,将江山还给宗吗?好笑。
虞北洲在乎吗?他一也不在乎。
他所有在意的事情,兴趣的事,都随着宗洛的死散去了。
大渊皇子的身份固然尊贵双,然没有宗洛见证,也乏味趣。
直到现在。
虞北洲曾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
这个秘密只能由他亲口说,亲口告诉宗洛。
他期待了好久好久,只想看那张淡漠又高高在上,从来对他冷淡掺杂着厌恶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痛苦的神情。
就和当年七岁,一回听到这个秘密后的他一样。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为痛苦?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同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