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容蛊惑到了极致,危险到叫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坚硬滚烫的太阿剑轰然出鞘。
老练的猎手瞄准了自己的猎物,射出拉成满月般的羽矢。
“嘶——”
宗洛忍不住痛呼出声,抓着殷红衣襟的指尖也泛了白,低声咒骂,差点没一巴掌蹬扇在虞北洲脸上。
这个臭弟弟!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很难想象,这句脏话会出现在一向恪守礼节的大渊太子身上。
他抬脚去踢后者,反倒被人攥住指尖,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显然,流血和疼痛只不过是为虞北洲助兴。
他狭长的眼尾愈加潋滟。
大荒十大名剑岂是浪得虚名?
太阿邪剑出鞘而来,一击得手,毫不留情,残忍地将猎物钉在惊怖悚立的剑上,宣告着胜利和占有。
剥开虚伪的温情,这本就是一场源自彼此吸引的掠夺。
白色的长发无力地从后背泄落,同黑发纠缠在一起。
(没有任何脖子以下描写,全是氛围感,求求审核大大明鉴,给您拜个好年了好人一生平安)
没有丝毫预兆和准备,更没有适应期。
狂风裹挟着骤雨,如同急促的鼓点般落下。
带来的是仿佛生生劈开的疼痛和血腥。
又是一个吻。
同先前那两个吻都不同,这个吻满是情涩的味道。厚重,压抑,绵长,几乎将人生吞活剥。
两个人从大殿的最顶端滚到台阶台柱下。
实在是让宗洛痛了,后者直接就是一拳揍过去开打。于是两个人的位置来了一个颠倒调换,虞北洲便顺其自然倒在地上,含笑仰头看着白发太子。
红衣青年后背满是纵横交错的,被指甲挠出来的深深的血痕。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带着这份痛楚,全部还给了宗洛。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语。
静寂的大殿里只有压抑的喘息,口干舌燥。
他们急切地渴望着对方,像大荒上两头处于求偶期的异兽,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大殿里滚来滚去,将痕迹和汗水洒落在每一处,肆意欢.好。
好像这样,便能天荒地老。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就算经历这么多,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沟壑也从未减少丝毫。
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话,连自己的付出都不约而同骄傲地瞒下。
然而到底抵不住跨越生死,再度相见。
如同两颗彼此吸引的火星,爆发出最灿烂的火光。
往日都是虞北洲一个人疯,这回,抱着他尸体独自走过大半个卫国的宗洛也疯了。
在这个远离朝堂,远离军营,远离世俗与世隔绝的山谷,他们咀嚼着刻骨爱恨,放下那些束缚在身上的东西,抛弃一切顾虑。
没有什么大渊太子,大渊北宁王;更没有什么鬼谷师兄弟,狸猫换太子;只有两辈子的纠缠痴嗔,求不得,恨别离。
放纵,贪欢,只为求得片刻沉沦。
正如虞北洲所说,**苦短,谁又会在乎呢?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春节版限定封面,是以前约过的旧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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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原本, 宗洛计划在鬼谷里停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本来卫国一战的时间就短,他还得预留出充足的一个月时间应对年底渊帝可能突发的疾病。不管虞北洲能不能死里逃生,宗洛启动阵法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见人。
这中伤及心脉的大病, 半个月显然不够。更何况宗洛这是养完伤直接无缝衔接上战场,稍有不慎别说伤口崩裂, 就得落个阵前昏迷的下场。
至于战场那边,照夜白回去了,到底还是给了大渊军队定心。
卫国已经祭出神机弩, 接下来已露颓势, 节节败退。半个月的时间,对战场上来说, 也不过一个间隙, 在两方都谨慎且取得决定性高地后,这点时间无法左右战局。
于是接到传信后, 宗洛便打算安心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养伤。
鬼谷的设施十分完备,药房建立在山谷深处,连接着山上的雪, 形成一个天然冰窖, 多年前的药放在这里也能储存许久。就连疗伤也有专用的疗伤圣药和寒玉床,小时候跌打损伤后宗洛没少被扔到上面睡觉。
在宗洛端坐于蒲团上的时候,鬼谷子就已经圆寂。
历代鬼谷都将圆寂于大殿最上方的雪山山巅碑下。蜿蜒的石阶只能走到半途, 剩下半途都得用鬼谷独门轻功梯云纵上去, 稍有不慎没有踩对落脚点便会摔落万丈深渊。
往日里, 这都是用来锻炼门下弟子轻功的。
所有鬼谷亲传弟子,都得在雪山上走上一遭。
虽然继承鬼谷子名号,放弃自己名字的人很多。他们的师父却也是鬼谷子中独一无二的怪人。即便自己要圆寂, 也不希望弟子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鬼谷子只带了一盏莲灯上去。
等到第二日,这盏莲灯晃悠悠地从山巅溪水中飘落,坠到下方深蓝色的冰潭里,宗洛便起身,闭目凝神,敲动了主殿中央的那口大钟。
第十二代鬼谷子,陨。
“铛——铛——铛——”
古朴的钟声在空寂无人的山谷里回荡,悠久绵长。
山鸟鸣雀,野兽稚兔,蝴蝶小鱼,纷纷作鸟兽散。
本来宗洛想得很好。
若是虞北洲死了,他就等伤养好后去雪山巅白骨碑旁磕头认罪,将鬼谷子遗物和传承带走,交给下一个传承的人。
若是虞北洲没死,他就同他好好理清一下这些年的恩怨情仇,彻底算笔总账,救他一命还他一命,谁也不欠谁的。
然而凡事皆有预料之外。
在大殿里的放纵,便是开了一个不得了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