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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饮一杯无(261)

其实六皇子府是在中途得到的消息。渊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他昏迷之后, 皇宫也按照他先前下的命令有条不紊地运行着,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是直到连日不早朝,同渊帝以往工作狂的形象太过不符, 这才被人察觉出端倪。

在激烈的交战中, 四方巫祠和大巫祠骤然传来敲钟声。

只有帝王驾崩时, 巫祠才会一同鸣钟, 持续整整七天七夜,敲响数万次,为至高的魂灵指向通往天际巫土的道路。

霎时间,士兵的拼杀越发凶猛。段君昊更是杀红了眼。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留守五皇子府的老将军也沉默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谁又能想到,那位雄才大略,魄力非凡的帝王,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直到巫祠钟声响起之前,不少人都以为渊帝只不过是突发急病而已,没有一个人将其同生死挂钩。

这才越发衬得钟声响起后,整个皇城的沉寂。

明明才刚过知天命大寿不久,在普遍长寿的大渊国民里,算是年轻至极,宏图霸业刚刚起航之际。就算是先帝,也是六十几岁才与世长辞。

虽然渊帝在其他列国里暴君名头响亮的很,但是对大渊百姓来说,却是一位切切实实为他们谋福祉的好皇帝。

不少权贵在变法之中被打压,对他颇有微词,心留怨恨,却也又惧又怕。

可谁也不能否认渊帝的伟大。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早些时候,宗洛还在城外时,天空是一片灰灰沉沉,雷云压城,叫人心底直喘不过气来,难受至极。

而现在,天空竟然隐隐约约有了放晴的迹象。

一轮曜日撕裂厚重云层,将光芒铺洒大地,波光粼粼。

这是这些天以来,皇城唯一一次放晴。

虽然全城戒/严,百姓们也不由得在家门里推开窗。

“天晴了。太子殿下回来了,卫国打下了。很快就能出门了。”

漫长多少天的担心,总算能够告一段落。

悠久的钟声回荡在皇城里,悲欢同在。

许久许久,寝宫的门才终于推开。

宫人们个个眼睛鼻子通红,捧着盆和香炉,鱼贯而入,为帝王料理后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再清洁一遍龙体入棺,停灵过后,便要葬入皇陵了。

渊帝在时,以为再度痛失爱子,自己的皇陵根本没怎么修,倒是把孝恪太子的皇陵修得华丽好看,直接按照帝王规格建。

如今再赶工修建自己的皇陵,自然没有多少时间。于是宗洛便做主,将原先给自己修的墓让了出来。至于以后他的墓......多半得和虞北洲合建,还有那么多时间,日后再说吧。

跪在寝宫前的臣子们早已在卫戍兵把守下来到宫里,在白玉阶梯上站成一排。更后面,抬着金丝楠木棺材的侍卫也早已放好。

渊帝驾崩,臣子们自然是要来送一送的。

早在储君登基之前,渊帝就同他们彻夜商谈,将所有要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到尽善尽美。

等拿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站立在最前面的薛御史才老泪纵横,率先高呼一声参见陛下,颤颤巍巍跪下。

“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

所有臣子全部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不仅仅是他们,宗元武和宗瑞辰也跪在一旁。

刚刚平定皇城事端,身上甲胄仍旧染血的穆元龙也同段君昊抱拳跪下:“臣已奉陛下之命,将叛党尽数拿下!”

偌大皇宫,只有沉默的钟声仍在敲响。

红衣青年跟在宗洛背后。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在这一片呼啦啦的声音中跟着一起单膝跪下,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践行了他对渊帝临死前的承诺。

刚刚走出寝殿之前,虞北洲抱着他,仔仔细细吻干净了他的眼泪。

就像渊帝说的一样,皇帝是能有眼泪。即便有脆弱的一幕,也只能被自己最爱的人看见。

如今站在这里,宗洛虽然眼眶通红,但却没有再掉一滴泪。

他挺直脊背,举起了手中的玉玺。像渊帝期许希望的那样,以崭新,肃穆的,属于一个江山之主的姿态,认认真真地接过了这片江山的归属。

当然,在这之前,宗洛硬是将虞北洲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低声问道:“还记得在皇城前,你问我的话吗?”

虞北洲当然记得。

他问师兄,愿不愿意以身相许。

当时宗洛只是笑,说等回了皇城可以考虑。

“当时我在笑,笑你竟然也难得犯了糊涂。”

宗洛吸了吸鼻子,未干的泪痕带上笑:“其实你早就拥有我了,不是吗?”

“......那当真是臣的荣幸。”

众目睽睽下,宽大的袖袍抖落,虞北洲同样笑着,握上了那双微冷的手。

而宗洛也毫不避讳地紧紧地回握了他,十指相扣。

在这高朋满座,盛大肃穆的场合之下,他们互相依靠,舔舐着伤口,成了全场唯二站着的人。

“免礼平身。”

任谁也能听出新帝声音里的沙哑。

然而雪白的身影却依旧笔直地站着,矗立在皇宫正中,像这片土地的未来。

新帝的身侧,影子相连的地方,是他此生挚爱,共他命运纠缠,一同并肩之人。

恰在这时,乌云背后的太阳也总算尽数展颜。

一道灿烂至极的金光从天际落下,不偏不倚落到皇宫金銮殿的顶上,将那展翅欲飞的夔纹镀上一层朦胧神光。

偌大一个帝国,大荒之上唯一一个统一中原的帝国,就在刚才失去了自己的主人,又迎来了一位新主人。又或许是两位。他们将带领大渊走向辉煌。

就像从今往后,每一个陪伴在一起岁月那样。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还没亮。内侍就在殿外轻轻叩门:“陛下, 时辰到了。”

角落银质镂空的香炉仍在悠悠然燃烧着。

寝殿里落下的的帷幕背后,骤然有人影闪动。

骨节分明的手探了出来:“等一下......”

快,这截手就另一只滚烫的手重新扯了进去。

一阵叫人面红耳赤的木头摇曳声后, 手无力地垂到一旁, 白皙如同好玉瓷的指缝里沾满了黏腻的痕迹, 顺着修长的手指缓缓流淌, 要掉不掉地挂在指尖,像一滴眼泪。

(只写了手, 没有脖子以下,请审核明鉴)

“陛下竟然叫臣舒服了, 臣也该服侍陛下了。”

帷幔垂落间,翻身而起的男子『舔』了『舔』嘴唇,着亲了亲新帝的指尖,又重新埋下头去。

“唔......”

快,后者便面『色』酡红, 连摁着那只『毛』茸茸头的手都没有力气。

刚刚苏醒的身体总是格外脆弱。

末了, 宗洛浑身紧绷, 像是刚喝了一罐美酒,恼怒又带着无奈地瞪了虞北洲一眼, 瞳孔外周微微染着水光, 带着醉醺醺的意。

结果就是这一眼, 又叫虞北洲精神抖擞起来。

要不是今天是个大日子,他然得现在就人摁在龙塌,就这样从背后抱着, 多来几次,玩到尽兴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