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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饮一杯无(35)

前世渊帝服下丹药后,身体舒畅了不少,效果立竿见影。当时龙颜大悦,大大嘉奖了宗承肆一番。

反观宗洛,那会儿还惦记着自己穿书前学过的历史,苦口婆心劝渊帝不要服用来路不明的丹药,反而遭到冷遇。

《能饮一杯无》掺杂了玄幻背景,再往前推个几千年,便是洪荒末期,据作者设定,仙人也曾存在。即使千年过后,神秘消退,如今大荒之上也还遗留着不少独支,鬼谷便是其中一支,大渊太巫供奉的巫祖同样也是其中一脉。

所以......这丹药并不像宗洛记忆里古人瞎折腾出来的慢/性/毒/药五石散,而是却有其真实效用的神丹妙药,其价值无法衡量。

整个大渊,能有资格服用的,也只有渊帝。

好不容易匀出来这半颗,宗承肆竟然给了他,看来也是下了血本,想要拉拢他这位“失忆目盲”,忘却前尘的三皇兄,兄友弟恭之情着实感人肺腑。

半颗定然是治疗不好眼睛的,顶多能看清些许。

若是还想再要仙丹,那就得帮宗承肆做事,上他贼船了。无异于在毛驴面前吊一根胡萝卜,算准了宗洛不会拒绝。

上辈子自己怎么就一叶障目,没能看出来呢?

宗洛想起上辈子自己那场毫无结果的劝谏,拢在宽大袖口内的手指微微抖动一下,露出浅笑:“多谢四殿下美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至此一点,就能看出五皇子和四皇子的差距。

一个两手空空,带了块腰牌,咋咋呼呼;另一位就算确定了他的身份也端的滴水不漏,送的礼物也投其所好,不管其背后有什么用意,至少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宗承肆笑:“先生如奇石美玉,皎皎正姿。若是此物真有效用......先生还请务必通知我,届时我也好请宫中御医一同细看,再为先生制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他们一边走一边闲聊。

小厮早早地就在门口备好马车,宗承肆上马作别,忽而又道:“今日一见,我对先生实在仰慕非常。也不知先生摘下白绫来,又是何等风姿,实在叫人期待。”

好似特地来探望送药不过是叹惋美人蒙眼,妄图一探芳泽。

就算旁人再多想,也只以为最爱美人风流的四皇子另有新欢。

宗洛恍若未觉:“那便承殿下吉言了。”

待马车车帘放下后,四皇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哒、哒、哒。”

黑棕色的扇骨在手肘上不紧不慢地敲动。

“回王府。”

宗承肆根本就没有往宗洛故意装作失忆目盲那方面去想。

毕竟三皇子一没犯事,二还救国有功,这是该有多想不开才会死遁,根本没有这么干的动机。

就连一向胸怀城府,心思谨慎的他都这么想,可想而知其他人。

“三皇兄不仅目盲,竟然还忘记了一切。”

方才闲谈时,宗承肆百般试探,终于确定了自己这位皇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了他是谁,忘了自己是大渊三皇子,忘了手下的亲兵,忘得一干二净,有如春风过境,毫无痕迹。

这是一个非常利于自己的消息。

皇城夺储之争本就迫在眉睫,北宁王回朝,又为此事增添了一把火。

其实早在更早之前,宗承肆就暗地里同还在一步步挣军功的北宁王搭上线,将宝压在这位卫国世家公子身上。

原本以为共谋夺储此事板上钉钉,没想到一年前函谷关之战后,北宁王就像失踪了一眼,再没回过他的密信。

虞北洲常年在外,再加上皇子私自笼络将领可是重罪,实在联系不上,宗承肆也没有任何办法。

问题出在北宁王回朝后。

回朝后,虞北洲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四皇子府递了几次拜帖,都如同石沉大海。气得宗承肆门下谋士破口大骂,直言北宁王过河拆桥。

宗承肆心里同样有气,却无可奈何。

众所周知,四皇子母妃出身低贱,若不是母凭子贵,可能还有奴籍在身。就因为这事,从小到大,宗承肆没少收到冷遇和其他几位皇弟慢待。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韬光养晦,手上可动用的资源本就不多。但就这样,当初虞北洲封王,宗承肆还动用手里为数不多的人脉帮忙周旋,平日有什么好东西也眼巴巴送过去。

这些年他对虞北洲不说其他,当真算一往情深,不图回报。

没想到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说不恼是不可能的。

好在宗承肆这么多年都隐忍过来,尚且还能按捺住自己的不甘心。

现在好了,虞北洲一副漠不关心,自扫门前雪的模样又如何。还不是有新的一位送上门来,当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四皇子敲打着手背,思忖道:“不管日后能否恢复记忆,若是能够拉拢三皇兄,都绝对是一大助力......不,必须得拉拢到。”

自己这位好皇兄浑然不觉地行走在皇城,即使不摘布条,想必假以时日,便能被人察觉真实身份。

先不说宗洛在民间的声望,不管如何,玄骑可都是他的亲兵,手里是切切实实握着兵权的。

兵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特别是大渊崇尚武学的大环境下。

六皇子想破脑袋都像和巍山军搭上关系,他这躺着都有人送上门来。

这一点,可不能被两位皇弟知晓。

在来之前,宗承肆就通知了自己埋在五六皇子府的暗钉,务必拖延消息送到他们手上的时间。

好在他运气好,正好成了一炉丹,便巴巴送过来了。

“说起来,最近宫内似乎没了消息。”

再给宗承肆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宫中放眼线。

能为他递消息的,左右不过只有一个九皇子罢了。

“......这么久没有消息,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宗承肆又否决了这个猜想。

渊帝对这位幼子的宠爱有目共睹。忽然不联系了,只能是找了其他更好的靠山。

宗承肆年长宗弘玖十几岁,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对这位颇得父皇宠爱的九弟,宗承肆早已经布下暗棋。

他知晓宗弘玖残忍恶毒的本性,就像他知道宗弘玖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和其他两位夺储的皇子也有密切联系一样。

宗弘玖如果聪明,他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若是不聪明,也不要怪他这个做哥哥的心狠手辣。

这么想着,宗承肆浑身放松下来。

当初从儒家弟子口中探到消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第二个反应才是若此事为真,又将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毫无疑问,即使不得父皇宠爱,三皇兄也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太子的人选,是宗承肆的头号大敌,有力竞争者,通往皇位的必除之敌。

然而,若是失忆目盲......

宗承肆脸上笑容愈发加深,那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