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渊知道,不论邱文博多恨江北弄了邱路雪,最后也还是会因为邱路雪原谅他,并且扶持他,所以乐渊才会把他骗到矿区,想着摆他一道。
他发现被骗之后灵机一动将计就计了。
这一回,乐渊想去给邱良生当狗的美梦要碎了。
*
乐渊回到家,一进门一地的居家物品,还有几个收纳箱,一个落地台灯,一个一米高的留声机,皱着眉扫了一圈,最后看向坐在地上叠毛巾的琮玉,没说话。
她要在这里住,确实要买些生活用品。
就是他还没真正意识到,以后要跟一个调皮捣蛋没够的丫头片子一起生活了,他也完全想象不到未来有多鸡飞狗跳。
他又去洗澡了,琮玉看着他走进浴室,扭头问爆破:“他有洁癖?”
爆破叫了一声。
琮玉不信:“那他为什么不剪头发啊?”
爆破不叫了,它也不懂为什么。
琮玉把东西收拾好,拿了一个小本开始记账,一边记一边咬笔头,咬得嘴边都是蓝色墨水。出去一趟花了两千五,不过东西买得挺多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半夜买东西用眼过度了,她忽而有些目赤脑胀。
她记完,把剩下的现金塞包里,准备等乐渊洗完澡,也去洗个澡。
乐渊洗完出来,还是一条黑裤子,有没有区别琮玉没注意,她的注意力全被他那件稍微有那么点紧身的黑色高领线衫夺走了。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肌肉线条,结实又流畅,真有安全感。
乐渊想光膀子出来的,想起琮玉在外头,就从柜橱里翻出一件八百年没穿过的衣服,准备回房再换,出来就看到琮玉嘴角和桌子蹭到的蓝色墨水,正要骂她,她流鼻血了……
琮玉没发现自己流鼻血,还在看乐渊,明白了九姐为什么喜欢他。
霓月每天的客人,哪有这种身材的啊,虽然他很野人吧,但关了灯谁看脑袋啊。
乐渊走过去,扳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天花板,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了鼻子的血,举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摁着。”
琮玉才知道她流鼻血了,难怪目赤脑胀。
乐渊给她拿了瓶水,告诉她:“适应不了高原气候就别剧烈运动,趁早把你猴急的毛病改了。”
琮玉仰着头还不忘顶嘴:“你不给我买,还不让我自己买,那我用什么。”
“不会给我打电话?”
“不会!”
“那说什么。”
琮玉把堵着鼻血的纸团使劲扔向他。
乐渊接住,丢进垃圾桶。
琮玉不说话了,乐渊也没再说,开了瓶二锅头自斟自饮起来。以前跟爆破一起过时,静默是这所房子最常出现的一种形态,所以他很习惯无言。
琮玉的鼻血止住了,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酒香味儿飘到了她的四周围。
啪的一声,停电了,房间一下黑透,乐渊还在喝酒。
琮玉提醒他:“没电了。”
乐渊不理人。
琮玉也不管了,那黑着待着吧。
过了会儿,月光洒进来,房间不再那么乌漆麻黑了,琮玉扭头还能看到乐渊的影子,他的酒量好像很好,一直喝,也不醉。
她双脚踩到椅子上,手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乐渊突然问了句:“想上学吗?”
“不想。”
“你十六不上学干什么?”
“我十七。”
“不是下个月?”
“一样。”琮玉说:“我有老师,高中我早学完了,正常情况下明年六月参加高考。”
“能考上吗?”
“不能。”琮玉成绩很差,最好的学科是语文和英语,她只是脑袋转得快,但这一点对数理化什么帮助都没有。
“明天给你办入学。”
“办也不去。”
“那你就天天看家遛狗。”
“我不要!”
“你要什么。”
“我要你上哪儿都带着我。”
乐渊把酒杯放下:“我不要累赘。”
琮玉把脚放下去,跟他说:“下周三邱文博的饭局,有柴老板,有那位少将,还有霓月新去的几个美女。”
乐渊在黑暗中看向琮玉。
琮玉在黑暗中回看:“我也要去。”
乐渊不愿相信这是她跟他进金都扎玛饭店后推断到的,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知情的人即便是要对外透露,也不会跟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透露。
够聪明的,这狗毛丫头。
琮玉只是在网上搜金都扎玛饭店的柴老板时,了解到她是县委书记万双国的老婆,每周三会去做一个面部清洁。超市回来路上经过那家美容店,她进去打听了下,得知柴老板常用的那位技师请了长假。技师一定是知道柴老板下周三不会去做脸了。
她记住了那位少将的车牌号,以及去往的方向,牵着爆破在唐华路溜达时,她在一家酒店门口看到了那辆车。蹲守了半个小时,有人从酒店出来,上了那辆车,没一会儿那人回来了,拎着食盒上了六楼。
她在网上看过了,那家酒店六楼是套房,最近两周都没空房,所以那位少将最早也是两周以后退房。
邱文博下周有饭局,曾要求九姐培训新来的那批女孩,琮玉把这些信息放在一起,再结合乐渊下午去金都扎玛饭店的事,基本可以确定,这场饭局的性质和参与的人——
邱文博组局,邀请焰城县委书记的老婆,还有一位少将,却叫美女作陪,所以聊的一定不是正经事。
琮玉又说了一遍:“我,也,要,去。”
乐渊也很聪明,没说话,因为说什么她都会知道她猜对了。他站起来,拿着电卡去启动了余电,房间的总控开关“咔哒”一声,客厅和卫生间的灯亮了。
琮玉嘴角的蓝色墨水很明显,乐渊回身时说:“洗澡睡觉。”
说到睡觉,琮玉穿着她新买的拖鞋,趿拉到次卧:“你这里边东西这么多,这么乱,我怎么睡?”
“谁跟你说你睡这儿?”
“那睡哪儿?”
乐渊看向沙发。
琮玉不干:“凭什么!”
“只有沙发,爱睡不睡。”
琮玉凶狠地瞪着他,几秒后,飞快跑向他的卧室,窜到他床上,呈大字躺在正中央,耍起无赖。
乐渊站在门口:“起来。”
“我不起。”
乐渊过去拎她,她无赖地抱住他的胳膊,仰头看他:“我害怕。”
她在装蒜,乐渊知道,但还是松了手,从柜子里拿了套干净的四件套:“起来换了。”
琮玉怕他趁机剥夺她对这张床的所有权,不动弹。
乐渊提醒她:“我睡一星期了。”
“我不嫌。”
“别恶心我,起来!”
琮玉把他被子抓过来,本想忍着恶心把脸埋进去,然后骗他说很干净,没想到是真的很干净,只有一股浓郁的洗衣粉味儿。
乐渊看她过于较劲,不跟她浪费时间了,拿衣服去卫生间换了,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