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吉立刻阴转晴,憨笑起来,傻了吧唧的。
琮玉吃完馄饨,说:“好了,这回我算是帮你实现你请我吃饭的愿望了吧?我下午还有事,你就自己玩儿去吧。”
夺吉才让不解:“有什么事?”
“那能告诉你吗?”
“能。”
琮玉被噎住了:“我不是在问你。”
“我可以跟你去。”
琮玉看着他,认真考虑起带上他的可行性。
夺吉才让说:“我可以开车。”
琮玉考虑好了:“上车。”
夺吉的车是一辆揽胜,琮玉坐在副驾驶,猜测它全款下来大概能买十辆乐渊那破车。
夺吉伸手给琮玉系上安全带,很开心的样子:“去哪里?”
琮玉昨天上网查柴老板的时候,顺便看了下焰城政府的官网,最新通告就是省巡视组莅临指导,她准备去焰城政府办事处周围转悠一圈。
搞不好这次巡视组就是来查邱文博的,乐渊给邱文博卖命是刀尖上舔血,她现在抱着乐渊这根大腿,还想从他身上挖出更多阽域边防营的事呢,他可不能出什么事。
她打开地图搜到了地址,连接中控台。
夺吉点头,发动了车子。
唐华路到焰城人民政府只消半个小时,办事处门口停着很多辆车,红底白字的条幅上写着“大力增强环保意识,提高全民环保素质。”还有一句“扫黑恶、净环境、促稳定、保平安。”
风吹得它们踮着蓝天起舞,那些字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琮玉瞧着,没有什么感受,喊口号,谁不会。
夺吉问她:“你要进去吗?”
琮玉说:“不进去。”
“那你要干什么呢?”
琮玉没见过这么刨根问底的,丝毫不懂看透不说透的道理,忍不住问他:“即便我告诉了你,你不明白,又有什么用?”
夺吉抿了下嘴,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说了半句,也好像一句,琮玉没空去琢磨他的言外之意,盯着政府门口发起呆来。
夺吉不再打扰她,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
临近中午时,开来一辆商务车,车上陆续下来三个人,一位个子很高,有一米八,但看站位,貌似职位不高;一位有点敦实,头发不多,腰带把肚子勒出了一个褶;一位女士,一身利落西装,一双深色高跟鞋,留着干练清爽的短发,涂了接近肤色的唇膏。
焰城政府办事处出来了十多人迎接,他们彼此客气又恭敬,看着没什么不妥。
琮玉猜测这就是省巡视组的组员,记住了他们的模样,接下来准备回去补觉,谁知道就在收回眼来的瞬间,恍然看到了乐渊的身影。
她立刻转过去,果然是他,一群人里找一个野人毫无难度。
让她没想到的是,乐渊也转向了她这头,就在她暗骂不好,把身子弯到座位下时,乐渊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乐渊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琮玉躲不开了,不装了,大方坐直了身子,扭头歪着下巴,说:“有事说事。”
乐渊说:“打开。”
“你说你的,我能听见。”
乐渊点头,转身找了块砖头过来:“打开!”
琮玉只好打开。
乐渊扔了砖头,看向她:“你在这干什么?”
琮玉张嘴就来:“谈恋爱不行啊?”
同时,乐渊看见了她和夺吉才让手上的情侣手串,脸一沉:“滚下来!”
琮玉不下。
乐渊把手伸进车内,开了门,把琮玉拽了出来,还有她腕子上的玛瑙手串,也撸下来扔在了路边,然后拉着她往人行横道走。
琮玉扭头看那手串:“好几千块钱呢!”
夺吉才让记得乐渊,当下被吓到了,忘了吭声,琮玉被拽走的画面让他清醒了过来,赶紧下车,追上去:“你!你怎么抢人!”
乐渊没必要跟他交代,就没说话。
夺吉这个小怂货竟然为琮玉拉住乐渊的衣服:“你放开她!”
“滚蛋!”乐渊把夺吉甩开。
夺吉站稳了,又上去拽他:“你是谁!你松手!”
乐渊放了琮玉:“你告诉他。”
琮玉想想,对夺吉说:“他是我爸爸。”
乐渊皱起眉。
第 19 章
夺吉才让像是意想不到,冰封住了自己,站着不动弹了。
乐渊压根没想过给陆岱川养孩子,只是有那么一点对刻骨经历的动容,于是把琮玉留了下来。他三十岁了,就算论虚岁三十二,也不该有一个十七岁的闺女。
他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情绪通过他静止的动作和蜷了一半的手流露,想让这狗毛丫头自生自灭,于是转过了身,但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骂她:“谁是你爸爸!”
琮玉都想回去捡玛瑙手串了,乐渊冷不防转身,她就又把脚收了回来。
夺吉被乐渊一声喊醒了,也觉得奇怪,虽然看不清乐渊的脸,但未免太年轻了,怎么可能是琮玉的父亲啊。
琮玉说:“野爹也是爹。”
“谁教你的!到处认爹!”
琮玉笑了笑,很随意,还踢了踢石子:“我爹死得早,所以谁管我,谁是我爹。”
乐渊暴怒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夺吉疑惑的眼神转为震惊,脑袋扭向琮玉,呆滞地盯着她轻飘飘的姿态、神情。
“谁管你了?”乐渊突然说。
琮玉背着手,吊儿郎当的样:“哦,狗把我从车上拽下来的。”
乐渊骂她:“他们一家在澡堂子包女人,你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在那儿你不知道?你要谈恋爱回北京谈去,别他妈在我眼皮子底下!”
琮玉沉默了。
夺吉觉得乐渊太凶了,骂琮玉的话他听着难受,就不合时宜地插了嘴:“是我要请她吃饭的,我们好早就约好了。我也没有欺负过她,我不会欺负她的……”
乐渊理都不理他,也不跟他们俩在大街上当猴儿给别人看,又问琮玉:“上不上车。”
琮玉没说话,只是转过了身。
乐渊当她已经选了,扭头就走,决定以后这狗毛丫头死活都不再管了。
琮玉只是回去把玛瑙手串捡了起来,还给夺吉,说:“下回送我一个单人的,情侣的别送了。”
夺吉拿着手串,傻傻地看着琮玉,羞耻、难过、委屈,在心头盘踞着。
琮玉回到乐渊车前,开车门,发现他锁了车,就敲了敲车窗。
乐渊不给她开,但也没开车。
琮玉给他发短信:“我昨天在焰城政府官网看见龙门巡视组莅临指导,巡视组来焰城这个巴掌大的县城,肯定是接到举报了,举报的对象八成是邱文博。我现在就你一个靠山,我不能让山倒了。”
乐渊看完她的短信,打开了车门。
琮玉上了车,把帽子摘下来,耳边的小卷毛翘翘着,配她嫩生生的小脸,赏心悦目。她低着头,用糯糯的声音轻轻地说:“我不会劝你回头是岸,海里和岸边的界定很难说,我知道对错放在不同的情景,是不同的形态,但我不是来看你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