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标间吗?”
“嗯。”
琮玉站在不远处,看着旅馆的小黑猫,好黑,钻进黑色的杂志架就只剩下一双绿色的眼睛了,但好像更亮了,像祖母绿的宝石。
她蹲下来,伸手逗它:“咪咪——”
小黑猫看着她,不动弹。
陈既办理好入住,把房卡递给琮玉。
琮玉接过来,拖着行李箱,上了楼。
她和陈既的房间在二楼,常蔓的房间在三楼。
琮玉进入房间,门都没顾上关,先脱掉棉服,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终于停下后,她平躺着,喘着气,看向窗外。
这里海拔四千五,山更高,水更长,冰封千里,素裹银装,琮玉现在就在这里,跟他喜欢的人,一个野人。
这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到好多未读消息。
其实入城区就有信号了,但她那时候太困了。
夺吉才让发得最多,问她在哪,电话为什么不通。
他给她拍了他们一起买的摩托,他说他做了保养。还有他在路上捡的小狗。逛商场时给她买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他说下雪了,她戴红色的围巾一定好看。
琮玉看完了他的消息,告诉他:“我出门了。”
还有一句:“冬天快乐。”
她关上和夺吉的聊天框,陈既的消息跳了出来:“我出门了。”
她站起来,打过去:“去哪儿?”
“婚礼。”
“谁的婚礼。”
“你不认识。”
“我也去。”
她以为陈既会不同意,还想着不管他说什么都要磨得他妥协,没想到他说:“下楼。”
她立刻洗澡,换衣服,匆匆下楼,没看到陈既,跑出旅馆,在路灯下看到了他,他正在抽烟。
本来他要是继续吃糖,琮玉会以为他戒烟真的跟她无关,但自从她问过他,他又开始抽烟了。
那么急着否认吗?不知道欲盖弥彰?
装什么。
琮玉左边唇微微弯起。
她走过去,仰起下巴,歪着头:“谁的婚礼。”
陈既看了她一眼,仿佛只是检查她着装是否得体,看着穿得不厚,又凶她:“你这穿的什么?”
琮玉低头看自己,黑衣服啊,为了跟他般配:“怎么了?”
“想冻死?”
“你不也这么穿的吗?”
“我不冷。”
“我也不冷。”
陈既不听:“滚回去换件厚的。”
琮玉不去:“我不换。”
“那别去了。”
……
琮玉退了一步:“我冷了告诉你,行不?你不是不冷吗?你把你的给我穿?”
陈既不退:“想得美。”
琮玉不说话了。
两人开始僵持。
陈既的烟抽完,琮玉还闷着不动。
琮玉很较劲的,陈既也是很有原则不易被说动的,但问题总要解决,总要有人妥协。
许久,雪花在肩膀摞到第三层,陈既说:“上车。”
琮玉赢了。
她好得意,一会儿低头看双脚,一会儿仰头看灯,抿着嘴掩不住笑的样子,仿佛在对世界宣告,怀春少女可以在银白色的冬季里杀出一条鲜花大道。
陈既在车门前叫她:“磨蹭什么?”
琮玉上了车,掐了几朵开得最好的玫瑰,装进眼睛里,看向陈既:“参加谁的婚礼?”
“朋友。”
“女的吗?”
“嗯。”
“你还有女性朋友?”
陈既没答。
琮玉酸了,脸转向窗外,玫瑰不给他了。
过了会儿,她还是没忍住,把脸转过来:“很漂亮吗?”
陈既没答。
琮玉不问了,妈的,自取其辱。
陈既还不走,似乎在等人,当常蔓从旅馆出来,琮玉才意识到,原来这一趟不是二人世界。
野人烧心,真是寸草不生。
她已经有点不想去了,没意思。
陈既这时说:“没你漂亮。”
第 51 章
“没你漂亮。”
陈既很平静,没有一点情绪附着,他不是在夸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琮玉就是心动了,又心动了。
或许是车内太寂静,琮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它有点反常,它又反常了。
琮玉记得,妈妈说琮玉在她肚子里时,她就可以感受到琮玉的心跳,小小人像是有用不完的活力,不用在阒静的环境,她也能摸到规律。
这种情况产生有个前提,妈妈爱琮玉。
此时的琮玉能听到,不过是对于她喜欢陈既这件事,另一个有力的证明。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这么如饥似渴的,她好像因为喜欢变成另一个琮玉,心脏每天都在跟脑前额叶唱反调,再打败它……
真扯。
“你说我漂亮?”琮玉可能是疯了,竟敢腆着脸问。
陈既没答。
琮玉扭头看他,男人又点了一根烟,叼在唇边、拿这世界不当回事的样子看得她心里走了水,火势漫山了。
这叫欲吗?
琮玉心砰砰,神经也收紧了,故意不再看他,希望常蔓可以快点上车,她要从剧烈的不安里跳脱出来。
常蔓终于上了车,陈既立刻上路了。
县城的街道是雪制的,穿过几条主路,就没路灯了,月亮下的车辙印像地表通了电,一张巨大的发光镜面铺陈在眼前,反出玉色的月亮光,还有一些坠入爱河的人。
常蔓的香水充塞的车里都是,琮玉的心跳终于平复。
常蔓问琮玉:“用一点吗?”
“不。”
常蔓硬是把香水递给她:“很贵,不用白不用。”
琮玉没扭头:“没见过求着别人占你便宜的,你一直是这么大爱无疆吗?”
常蔓笑了下:“我是想着,你的味道跟我一样,等会儿婚礼上黑了灯,既哥说不定会认错人,牵我的手也未可知呢。”
琮玉把香水扔回给她:“想得美。”
常蔓休息了一会儿,活过来了:“你急什么?我坦白我是很想被牵手的,一直就很喜欢钱和帅哥,你急是说你也想吗?”
琮玉不会承认的:“你要是单身,那我就当找个野后妈,你浑身上下都是邱文博给置办的,你还想帅哥?脸都不要了。”
常蔓扒住副驾驶座的靠背,笑着问:“你跟既哥是父女关系?”
“情趣,管得着吗?”
常蔓笑,“哦”出了山路十八弯:“原来是情趣啊。”
琮玉不说话了,这女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开始犯病了,她看着烦。
陈既没搭理她们俩,这一路一直在拿他当物件争夺、斗嘴,纯粹闲得慌。
南北城市少找的宽敞大道上只有陈既一辆车在行驶,路边的灯像花一样,一支七八颗灯泡,却还是不够亮。
婚礼貌似在青木县最北边,陈既一直往北边开。
琮玉在旅馆里查过了,这地方属于羌塘高原境内了。
地图上看,青木山脉地处于河西走廊与羌塘高原之间,青木县子宁村就在青木山脉最有名的两座山的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