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舟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而缓慢。
“谁稀罕你的感激。”
可安吸了吸鼻子,他在笑,但她知道,他根本没有真的笑。
她松了手,忽然没有力气再和他僵持。
高跟鞋撑不住她沉重的身子,她脱了,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言泽舟哪里容得她这样,他捡起了她鞋,勾在手指上,顺势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
他换车了。
黑色的越野,变成了白色的卡宴。
他似乎偏爱高大宽敞的车。
言泽舟把她丢进车里,她软绵绵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新车还在磨合期,他开得不快。
可安的手按在安全带上,总觉得自己会窒息。
“我把那个言泽舟杀了。”她说。
言泽舟心一沉。
“那个喊着可以为我死的言泽舟,真的为我死了。”
“可安……”
“你不稀罕我的感激?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你?我是不是要一辈子内疚,我扼杀了你最珍贵的灵魂?”她的声音和着远远飘来的歌声,让人听着不觉悲从中来。
“为你我心甘情愿,此生不悔。”他坚定又温柔。
她鼻头酸酸的,心头也是。
“言泽舟你知道吗?纵然这个世界的善恶如迷雾重重,但不管是五年之前还是五年之后,我知道,你始终站在那里,一身正气。你可以不做我的爱人,但请你一直做我的灯塔。”她呼了一口气:“所以,不要踏进这个圈子,趁一切还来得及,回头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起波生15
?
“咣当!”
言伊桥手里的碗一滑,砸在了地上,碎片如水花,溅起来打在她的裤管上。
崔来全从厨房里追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偿”
言伊桥飞快地将遥控器拿起来,关闭了电视机。
“我不小心摔了个碗。撄”
“没事没事,我来。”崔来全拉开了言伊桥,拿了扫帚畚箕过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去睡吧。”
言伊桥摇头,顺势把腰上的围裙解了下来。
“我得去一趟泽舟那里。”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孩子都该休息了吧。”
“他没那么早睡。”言伊桥跑过去,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才找到了车钥匙。
“你有什么事情啊?”崔来全不放心。
“没事。”言伊桥崔来全笑了一下,随手挤了挤眼窝:“就是今天眼皮老是跳,我怕他不舒服,得亲眼瞧一瞧他,才放心。”
“你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崔来全笑着,替她整了整衣领:“去了孩子那里,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你想他了。”
“我知道了。”
“去吧,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好。”
言伊桥匆匆出了门,她能感觉到崔来全温暖的目光,一路都跟着她。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出卖了自己的心。
上了车,她就给言泽舟打电话,先确认他在家,她才发动了车子。
她平时开车又稳又慢,今天却又急又躁。要被崔来全见着,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他老了,最近话越来越多。
可她一点都不烦他,真的不烦。她喜欢他处处关心她体贴她的样子。
还未到言泽舟家里,就遥遥见他站在门口等着。
深更半夜的,还刮着西北风。
他披了件大衣,站在风头上,飘逸又稳重,那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言伊桥停了车。
言泽舟大概是看到她了,大步流星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开了车门,一时被风迷了眼睛,眼角涩涩的。
“妈。”言泽舟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拿下来,披在言伊桥单薄的肩头,“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进屋说。”言伊桥自己不冷了,但却担心儿子冷。
言泽舟点点头,跟着她进屋。
屋里很暖和。
言伊桥摘下了那件大衣,随手挂在衣架上。她走到客厅里,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她的急躁不仅写在脸上,连举手投足间都清晰可见痕迹。
“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她看着言泽舟。
“没,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检察院最近这么忙吗?”
言泽舟愣了一下。他辞职的事情,母亲还不知道。倒不是他刻意要隐瞒,只是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机会告诉她。
“妈,我辞职了。”他说,语气带着几分歉然。
言伊桥瞪着他,忽然抄起身后的抱枕,重重地朝他砸过来。
“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言泽舟没躲,挨了正着也只是平静地将抱枕捡起来。
“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提起知会一声,是我不好。”他笑嘻嘻地把抱枕递回去:“你打得骂得,千万别生我气,生气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