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晋阳那张温暖无害的笑脸真是让她拉不下脸来,再加上身后罪魁祸首像巫婆一样、一副她不配合随时把她拉去喂狗的神情,她只能咬碎牙齿、等待秋后算账。
心里不痛快,整场电影都看得心不在焉。中间苏木白发微信问她在干吗,她想了想,回复:“看电影。”
他很快回复:“和小疯子?”
连星想了想,回复一个嗯,没提徐晋阳的事。
又想起和他看电影的那个晚上,好像已经过去几辈子的事了。又久远又温馨。
好不容易捱到电影散场,以为可以回家了,年画又宣布一个噩耗,她要带徐晋阳去苏木白家吃晚饭,姨妈已经在家等了。
怪不得干妈一早就喊妈妈一起去买菜,原来是早有预谋。
你们去你们的,我回家吃。连星心里想着,配合地上出租车。
结果刚一出电梯,就看见苏木白家敞开的大门。
一听到电梯响,黄素琴就出来了,“小画,就等你们回来呢,快进来。”
一眼看到跟在年画身边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眼睛弯的月牙似的:“这是你同学?长得真好看。”
这么直白的夸人方式,小白哥哥真是一点没随亲妈。
连星默默吐槽着,悄悄往自家门前挪。
“阿姨您好,我叫徐晋阳,是年画的高中同学。”
“呦,高中同学呀,那好多年的感情了,快进来快进来。”
黄素琴开心地招呼徐晋阳进门,连星偷偷掏出钥匙,找到家门那一把,还没对准锁眼,“星星,干吗去,来干妈家吃饭。”
连星回头讪讪:“我回家吃,回家吃。”
“回家吃什么啊?你家里没饭。”
等被黄素琴不由分说拖进门,连星才明白她那句你家没饭的意思——她懒惰的爸妈正坐在苏木白家的麻将桌前垒长城。
……
徐晋阳理所当然成为当天晚饭的焦点,而他得体的礼仪、恰当的谈吐以及加分的外貌成功赢得了在场四位中老年家长的喜爱。
当他们发现徐晋阳甚至连麻将都打得不错时,喜爱之色更加难以抑制。
八点半,徐晋阳起身告辞,年画正替苏爸上阵,顺手推连星一把,“去送送。”
连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拒绝的措辞还没想好,立即招来自家亲妈的严肃眼神:别不懂事儿。
她耷眉臊眼送徐晋阳出门。
门外,等电梯的空当,徐晋阳抱歉开口:“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年画没跟我说是和你看电影。”
否则他一定会至少提前告知她。
“没关系,你今天应该也很尴尬,都是年画这家伙自作主张。”
徐晋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看得出来,苏木白的父母很喜欢你。”
连星心下一紧,没吭声。
“我说过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把我当成普通同学、普通朋友就好。”
表白的话都说了,让她怎么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当他普通朋友呢?
连星不禁联想,如果今天的徐晋阳是她,而她是苏木白,情况是不是也会如此尴尬呢?
会不会也有一天,她忍不住说出心事,被他当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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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年画在连星的房间睡下。
等两个人躺下,关了灯,连星终于拉下脸来,“年画,你今天有点过了。”
年画早看出连星不高兴,一贯的撒娇耍赖,“星星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是看你和徐晋阳两个人一直吊着没什么进展替你们着急。”
“我早说过我不喜欢他。”
年画看连星真的变了脸色,终于正经起来,“我之前以为你只是一心写剧本不想谈恋爱,才想着帮你们制造机会。不过,”她不甘心道:“徐晋阳真的特别适合你,你先不要这么排斥,万一日久生情呢?”
“不会的,”连星郑重其事。
深夜的女孩子总变得感性,“我心里已经满了,装不下别人了。”
“谁?”年画为她认真的神色而讶异。
连星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轻轻问:“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背过的古诗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记得,不过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相关吗?
“现在的我就站在这危楼上,那个人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我离他很近很近,几乎伸手就可以触到,可是我还不敢。”
年画懂了。
她怕一伸手脚下的楼塌了,摔碎这一切。
年画不再追问下去,她知道徐晋阳已经没有希望了。
连星侧躺着,脸朝向窗户,没拉窗帘,目之所及就是窗外夜色,只是今夜一片漆黑,一颗星星也没有。
身后已经没有声响,不知年画是在沉思,还是早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