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锦笑容敛了敛,复又带着一丝期望笑着说道:“娘娘,陛下可提了什么样的宫人能放出宫去?”
“宫女年满三十六岁,伺候过两朝以上的,可以出宫。这一次要放出三千人,宫女和女官都可出宫,宦官则是送往各地驿站、藩国为侍者,宦官恐怕放的不多。”袁贵妃顿时觉得自己扬眉吐气。
“淑妃身边那青鸾绿翠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可惜放的是伺候过两朝以上的宫人,否则这次我都给放出去。”
袁贵妃自从收了大皇子为子后,就一心一意将他送上皇位,尤其这段时间皇帝又开始临幸宫中其他妃嫔了,她的危机感更甚。
王皇后是间接因她而死,方淑妃因为她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三皇子从小受她苛待缺衣少食,除非大皇子即位当上皇帝,她成为太后,否则哪一位皇子上位,她都可能不得善终。
如今她已经年近四十,皇帝的恩宠还能占多久?就从去年起,皇帝已经没有像以前那般宠爱她了,随着后宫里高位妃嫔死的死退的退,他似乎也不需要借助她的蛮横再做什么。
可后宫里还有一大把正当华年的妃嫔……
如今借着放宫人出宫,也好对这些痴心妄想的女人敲打敲打!
袁贵妃只觉得毛孔都激动地战栗起来,眼睛里闪出慑人的精光,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出一道名单,想要将宫中那些相貌出众的妃嫔身边的老宫人们个个遣散。
“启禀袁贵妃,含冰殿的王宁求见……”
殿外的宦官小声地通报。
“他来作什么?这个月的孝敬不是才给过吗?莫非是刘凌那……”袁贵妃奇怪地看向蓉锦。
蓉锦也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让他进来。”
总体来说,袁贵妃还是对刘凌身边这位宦官挺满意的,甚至有些庆幸当年被灭口的是刘赖子而不是这人。
那些宫人聚众赌博的抽成虽然不多,但每个月累积起来不少,最主要的是,王宁是个能干人,每个月都在逐增。
谁知王宁一进殿,行过礼,就满脸愁容地问起袁贵妃来:“娘娘,您可听说了最近要遣散宫人的恩旨?”
不等袁贵妃回答,一旁的蓉锦就翻了个白眼。
“还要你这奴婢问?这件事陛下已经交代给娘娘了!”
“那真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王宁脸上笑容还没挤出多久,就又愁眉苦脸地说:“其实奴婢来找娘娘,也是为了此事。您也知道,奴婢是在冷宫外设局开场赚点小钱的,在奴婢这里寻乐子的,大多是宫中年长有些闲钱的老宫人,如今这一大批宫人放出去,以后的‘脂粉钱’恐怕就要少上不少。”
袁贵妃原本有些快意的表情渐渐收敛了起来。
“还有,奴婢以前能耳目灵通得到不少消息,概因这些老宫人的关系和人脉都千丝万缕,奴婢和他们常年接触,消息总能漏一点出来。如今这些老宫人一旦放出宫,奴婢可能就没有以前那么多消息递进来了。”王宁心中也是叫苦,他不必抬头都知道袁贵妃心情不会太好。
“
娘娘,奴婢怕过几个月后您会认为奴婢偷懒无能了,所以不得不先来做个报备,并非奴婢……”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袁贵妃有些烦躁地打断了王宁的话。
“最近三皇子有什么异动没有?”
“三皇子在宫中读书,并没有带奴婢伺候,陛下赐下了两个小宦官伺候笔墨,是以奴婢只能在含冰殿里等着,大多数时候在为娘娘赚点‘胭脂钱’。其实奴婢也想去东宫伺候三皇子的起居,但是这胭脂钱……”
“按你说的,人都少了,收益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你还是关心着正事罢。我会和太常寺说一声,让你也去东宫伺候。舞文弄墨还依旧伺候笔墨,你就伺候三皇子起居吧。宋娘子毕竟是女人,三皇子也这么大了,让她留在含冰殿。”
袁贵妃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是,奴婢也觉得娘娘说的对。不过奴婢为娘娘效力这么久了,如今却不能为娘娘分忧,实在是惶恐万分,奴婢思来想去,其实还有个赚脂粉钱的法子,而且比奴婢小打小闹得的更多,不知娘娘愿不愿意听一听?”
王宁在心中将已经繁复打腹稿打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
“哦,你还有来钱的法子?”
袁贵妃疑惑地看了王宁一眼,见他肯定地点头,便看了看左右,对他一指。
“你跟我来。”
她让王宁跟着他去了偏殿,屏退宫人,只留蓉锦,这才让他细细说来。
王宁来,身后自然是有人出谋划策的,当下不缓不急,慢慢和盘托出。
“娘娘,如今陛下将遣散宫人之事交给了您,这便是最好的来钱法子。据奴婢所知,宫中年满三十六而历经两朝的宫人远不止三千这个数字,这次陛下有意放她们出宫,宫外早有鳏夫和想要续弦的富裕人家等着娶这批宫女子,这些宫人的家人很多都得到了消息,早就已经把婚约先定下了,就等着宫中放人……”
王宁心中叹了口气,但是不得不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宫中还有些宫人早就没了家人,出去也没有着落,爬了这么多年才升任女官或内侍,结果一朝散了,反倒没宫中自在,这些人是不愿出宫的,无奈名字又登上了名册……”
王宁说的浅显,袁贵妃立刻就懂了,眼睛一亮。
“宫中遣散三千人,这三千人陛下不可能人人都认识,人人都知道来历,到底怎么遣散?还不是看太常寺和内府送上来的名单?最终名单还是要娘娘批了改了才能放的,娘娘多添一个少放一个,也就是动动笔的事情。但对于这些宫人来说,却是倾家荡产也愿意谋算之事,更别说宫外还有那么多家人可以依仗。”
王宁笑的像是个和气的商人。
“而且,因为前朝的事情,很多宫人的名册早就毁了,到底是三十六还是三十五,连内府都不知道,这些人,内府肯定也是头疼的很,究竟怎么放,也得看娘娘的指示……”
“你是个宦官,倒是可惜了,否则恐怕也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袁贵妃心中畅快,揶揄起王宁来。
“不敢当娘娘的夸奖。不瞒娘娘,从宫中有了遣散宫人的传闻起,就不停的有宫人拐弯抹角的找到奴婢,想借着奴婢在娘娘这里微不足道的脸面求个情能确定放出去,许多宫人愿意倾囊来打点。但奴婢胆小,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应承这些事,既然求的正主儿是娘娘,劳烦的正主儿也是娘娘,那这些好处,自然也是娘娘得了才是。所以奴婢斗胆来见娘娘……”
王宁在袁贵妃面前一向说话“实诚”。
“其实就算奴婢今日不说这个,过几日消息传开了,也会有不少宫人想法子求到娘娘面前的。奴婢只是觉得这件事其实是个皆大欢喜的好事,既能得利,又能积德,娘娘若是觉得可行,奴婢就想法子牵线搭桥,娘娘派几个得利的心腹和这些宫人自己商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