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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33)+番外

作者: 贺兰十七 阅读记录

我连连点头:“满意,很满意。”

吉时已到。

傧相缓缓道:“跪,叩首。”

一拜天地。

傧相又道:“再叩首。”

沈卿州无父无母,高堂之上空空如也。

我恍了个神,想起宁怀珺也无父无母了,若是来拜这个堂,高堂上也一样的无人。

三叩首时,我瞟见一幅浅绛色的衣角晃了晃。

抬头,只见云栖岸站在宾客之间,一双狭长眼眸静静看着我,眸中一瞬即逝的光。

成亲之礼,有邀四邻一说,云栖岸作为我们的四邻,早早就揣了请帖入席了。

礼成,宴席已开。

沈卿州在婚床畔坐了一会,站起身。

台上两支红烛燃得灼灼,烛光投在他眉间,笑容摇曳。

我见他笑得与平时不大一样,不由得问:“怎了?”

沈卿州笑道:“没什么。饿了你就用饭,困了却得等我回来。”转身开门走了。

这烛火烧得我一阵脸热。

我扇着风挪到一张圆桌前,倒了一杯茶吹凉喝了,又挪回床畔。

等等等,等到的却是喝得酩酊的沈卿州。

他微蹙着眉倒在榻上,醉得认不出人。

不晓得是哪个将他折腾成这副模样。

我惆怅地替他更了吉服,只留了中衣裤,又惆怅地替他理顺了一头长发,最后惆怅地将自己同他钻进一个被窝,惆怅地睡了。

第二日,沈卿州没喝酒,入更了却拿给我一本《柳毅传》。

我没提防,接过来略略一翻,却叫故事吸引住了。写的是书生柳毅偶遇一位正遭受夫家虐待的洞庭龙女,柳毅急人之难,替龙女传家书给其叔父钱塘君,助她脱离苦海,回归洞庭,又一番曲折,终于与龙女结为夫妇。

我一向以为急人之所急是个莫大的美德,这个柳毅如此这般颇得我心,再加之此书情节离奇,文辞华艳,我一看就看到了三更末。

看向床榻,沈卿州已睡实了。

我始知中计。

第三日,沈卿州没喝酒,也没递书给我。

只状似随意地一问:“衿儿还记得去年春天的牡丹占吗?”

我谨慎道,记得。

去年牡丹盛开之季,白崇邀了我爹去府上赏牡丹。我爹偕我和沈卿州同去。满园牡丹花开得正好,沈卿州却说,明日午时,这一片牡丹将毁于马蹄之下。大家都不信。白崇还生了好一阵闷气。

谁知次日午时,另一拨应邀来观牡丹的官贵没拴好马,两匹马斗了起来,一路奔到白崇的牡丹园,一阵踩踏,满园牡丹尽毁。白崇颓在房中一个月,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沈卿州请到了府上。

只不知沈卿州此刻提这事干甚。

“你听有人敲门。”沈卿州忽道。

我听了一阵,赶紧下床开门去。

沈卿州却将我一拦,“自有人去。你只猜是谁,来干什么。”

我愣了愣,“这却哪里猜得出?不会是我爹喊我回去罢?”

沈卿州不理我,微阖了一双目,道:“唔,张大厨的老婆给他新添了个儿子,他连夜来告假,想预支下个月的工钱。”

这时候,香灯叩了一下门,在外道:“厨子张师傅向小姐和姑爷告假,说是家中那位给生了个儿子,想预支下个月的工钱回去应个急。”

沈卿州低低笑了笑,起身走出去。

待他回来,我自是好奇地问了一番,他自是耐心地解答一番。

“不同于牡丹占,此例为闻声占。叩门者初叩一声而止,继而又叩五声。以一声属乾,为上卦,以五声属巽,为下卦,又以一乾五巽共六数,加酉时十数,总共得十六数,以六除之,余四,……”

当年他讲梅花易数,我走神走得一塌糊涂。

读书台上尚且能睡着,此刻本就在床榻上,我靠在他肩头的脑袋越发地沉。

睁开眼已是天光大好。

第四日、第五日……

我终于觉出不妙。

第25章

“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

“凡阳事不举,多因肾阳衰微,温煦失职;或以忧思太过,损伤心脾;或以惊惧伤肾……”

我坐在檐下,捧卷苦苦地冥思。

手头几本医书,是香灯从我爹的藏书阁弄来的,我略略翻读下来,觉得书上讲的符合肾阳衰微的一些形容——腰膝酸软,畏寒肢冷,精神萎靡,动则气喘,沈卿州一样也没有。

那却又是甚缘故?

我茫然看向阶前一丛胖头菊。忍不住叹。

唉——

背后一个清透的声音道:“你看的这一堆,是什么书?”

我啪的合了书。

侧头只见一双初现风流的桃花目半眯起,眸光盯住我的一小捆书。

我道:“哦,几本医书。你看这个书面上写的,《黄帝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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