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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40)+番外

作者: 贺兰十七 阅读记录

我动了一下,顿时颈间一勒。

勒的这一股力道使得十分有技巧,叫我的喉间逸不出哪怕是一丝的调儿,却又留了一丝缝隙容我呼吸,但呼吸得越来越短。

待那股力终于松开,我只听一阵马蹄声疾,便随硬邦邦的车板猛烈颠簸起来。

出城了。

我六岁、十岁的两回,被刺客绑得出了城,一回向北,一回向东去,皆不过一日就又回了家。向东去的那一次坎坷点,先关了一阵密室,也就是一个山洞,那洞中通着一条密道,黑幽幽的,只听得滴滴答答的水声,委实阴寒,走了很久才出,出去后立即上了江边一只乌篷船,不晓得是顺流而下还是逆流而上了好一会,一靠得岸就迎上了我爹的军队。

这一回,后面亦有追兵。

像是一支劲旅,厚重的马蹄声一路紧追不舍。

我略略放了心,不再乱动。

此番刺客走的路委实崎岖,我歪在车内,一忽儿腾上去,一忽儿落下来,头正晕着,只听上方一个女子的声音陡地道:“前头没路了!”

另一个声音也是女子,大约是在车厢外,轻飘飘的:“左右带不回去,没路不更好?”

说罢一马鞭声。

马车飞奔得几乎是要散了板。

我不知那人说的没路是哪一种没路,是前头堵着一面墙,还是削出一面崖壁,但无论哪种,这么飞奔下去,都只得惨烈二字。

突然一声轰响。

马车大约是没了顶,风声凄厉着从四面钻进来。

我不及滚下车去就陡一失重,五脏六腑全甩出去似的一阵茫然空落。

紧跟着耳畔一阵嘶鸣,许是那倒霉催的马,也跳下来了。

我是在江边一株斜杨柳下睁开的眼,重见生天的这一眼,就跟是到了下辈子似的。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

我盯着柳叶的绿意看了好一阵,移了移眼珠。

宁怀珺阖目靠着斜杨柳,山谷的晨光透过云霞将他的脸色照出一派透明的白。

他润湿的长发披散下来,衣袍镀上一层灿灿霞光,领口处裂了一道痕,渗出殷殷血迹。

我怔了怔,沙哑唤了他一声,一骨碌从他腿上爬起来。

宁怀珺睁开眼。

他眸中仍是酒肆中那么的冷淡,我一下子却忘了要说的话,只指着他那的衣领道:“你……这里伤了。”

他又将眼睛阖上。

我观察一阵,果断伸手掀他的衣领,瞧得他的左肩距离脖子两寸处不知叫什么给划了一道口子,有些翻白。

“山坡那方长了一片三七,你去连根拔一株过来,可止血。”宁怀珺仍闭着目,声音清冷,“锯齿叶儿,顶有红果。”

我赶紧去。

片刻拎着一株折返,我钦佩地将他看着:“殿下还知道这个。”

宁怀珺轻描淡写地一勾唇角:“宁衾几日前给孤一本医书,孤闲下来翻了翻,除了折角的那几页,正巧看到了这个。”

我捣药的手顿住了。

宁怀珺示意我继续。

肃然解开他的上衣,我目不斜视地将伤口清理一番,再目不斜视地敷药,最后用白帕仔细自他腋下绕过,妥帖地将伤口包扎好。

下巴微微一痛。

我呆了一呆,一个不留神他的唇就滑到了嘴角,含住我的一阵细细柔柔的舔。

与此同时,我叫他的手臂拽着一个挪腾,不知怎的就挪腾得到他身上,与他脸贴着脸。

他随即伸了舌头进来,一双手轻易探入我身上半湿的衣衫,拿捏着力道或重或轻地一路抚动。

我哆嗦着去推他。

他手劲忒大。眼见伤处又渗出血迹,我不敢太用力,只颤得愈发厉害。

正无望着,宁怀珺却突然停了,看住我的眼神一阵莫测,“你果然不曾……”一句话没头没尾,神色却温柔起来。

我一把推开他,拢着衣衫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丈远。

宁怀珺皱眉道:“慕容衿,孤渴了。”

我冷笑一声:“殿下伤的是肩,不是腿脚,自走去江边喝就是。”

宁怀珺凝目看我:“若孤只伤的是肩,你以为你跑得开去?”

我一愣,走过去道:“你,你伤了几处怎的也不说?”

我蹲下去探他的腿,却不想中了他的计,又叫他扯进怀里。

“一会就好。”他的声音颇疲惫,低在我耳边道:“那匹马追你的马车追了一夜,又是跳崖又是渡江,它都累得站不起来了,你也容我再待一会罢。”

一匹踏云乌骓倒在江边,气息奄奄。

我默默无言地歪在他肩头,脑中一个清明,突然想起来问:“我刚才就要问的,你怎么在这里的?昨夜却是你追着刺客的?不是我爹?”

宁怀珺手缓缓抚着我的头发,说昨晚我出了酒肆,他随即也追了出去,瞧着一辆马车过,我就不见了。不知道刺客如何有令牌出了城门,乌骓紧追不舍,他的一干众护卫亦追在后头。再就是刺客跳车,载我的马车四分五裂地冲出悬崖,将我甩出车外。他就这么骑乌骓跳下来,接住套我的那一只布袋。坠到几处缓坡乌骓只一踏就稳稳地又奔出去,这般缓着力下得悬崖,跳入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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