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愉快地说:“再翻倍都没问题。”
“那就200。”
男人终于舍得动手打字:“……”
“花420+外送200≈600,先付款。”
苗羽佳双肩彻底松下,握着杯子,静静等着男人气急败坏。
他果然怨道:“你这丫头可真会折磨人。”
男人叫她“丫头”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暧昧又危险。
苗羽佳刚打算拒绝这一肥单,桌上的手机传来异常清脆的一声短信提示音。
您收到来自谷一凡的汇款600元,请注意查收。
“莲湖会所409,等你哟。”
苗羽佳想起谷一凡眯起眼睛的笑,斯文而精明,她发出一个字:“好。”
苗羽佳来到花架边开始选花,严采霜从群花里抬起头,喷花的瓶子还拎在手上。
严采霜说:“有人订花了?”
苗羽佳点头,从玻璃瓶中抽出十一支花冠硕大的鹅黄玫瑰花。
严采霜笑了:“胡磊估计也快回来了。”
苗羽佳又选了其他几种,一起抱到工作台。她娴熟地修剪枝叶,扎制好花束。细麻片包成圆球形,下部系上翡翠绿缎带。
她捧起花束,严采霜默契地过来收拾工作台。
苗羽佳一手抱着花束,拍了拍她肩头,指指花束,比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严采霜奇道:“你要去哪里?”
要知道,店里的花,向来是她和胡磊出去送。苗羽佳就只负责花艺和网店的业务,就算偶尔出去进货,也都由她或胡磊陪同。
苗羽佳回到柜台边,严采霜赶紧跟过去。桌上摊开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一条条订花信息。苗羽佳指着最下面的一条。
严采霜瞄了一眼,“谷先生要的花啊”。
苗羽佳点头。
严采霜:“胡磊马上回来了,等会他给送去。”
苗羽佳摇头,指了指自己。
严采霜:“这……”
苗羽佳弯了弯嘴唇,没再解释。她拎起挎包,捧着花束出门。
“注意安全啊。”
严采霜在门口喊,马路边一辆雷克萨斯车头灯闪了一下,珍珠白的车身反射出晃眼的白光。
她看了好一会,才皱着眉回到屋里。
苗羽佳把花束放到副驾座,正倚在她的黑色挎包上。
晒了大半天,车内热得不像话,她开足了空调和风扇。
来储州市后,苗羽佳几乎没试过独自一人跑去陌生的地方。省会市区不算大,她把目的地想了一遍,才调出导航,戳下地址。
花束上的花瓣,只在停车的时候轻微颤动一下。苗羽佳开车很平稳,因为开得慢。
车子在一个红灯的路口停下,苗羽佳看了一眼那束花,又想到订花的男人。
苗羽佳暗悔刚才对谷一凡态度不友好,毕竟谷一凡是她初高中同学,还是她的大金主。
三年多以前的浮生花店,还只是花卉市场里的一个小摊位。
那会下雨,一整天几乎什么客人。苗羽佳穿了一条墨绿色的围裙,坐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店里修剪花枝。
眼前出现一片黑影,有人撑着大黑伞,站在门外。
男人很高,瘦而不弱。雨水湿了裤脚,他依然从容,就像偶然路过。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了她一声“苗苗”。
苗羽佳无法回答。静了好一会,直到男人收了伞挤进来,她才从桌上翻出一片方形纸牌。
上面写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大概念着昔日同窗情分,又或者掺杂了一丝同情,谷一凡帮了她一把。
提起浮生花店,真正见过苗羽佳的人几乎没有,但谷一凡那个圈的人,都会这么说上一句——“啊,老板娘是凡哥的好朋友。”
谷一凡的朋友不少,但能称得上好的,凤毛麟角。
于是大家都乐意卖他一个面子。
花店才慢慢有了起色,后来搬到了现在的地方——春风路47号,刚好处在十字街的拐角,人流量很大。
可转念想到他的戏谑,那份淡淡的悔意,瞬间灰飞烟灭。
后面响起尖锐的喇叭声,苗羽佳瞥了一眼绿灯,开出了停止线。
莲湖会所紧邻莲湖公园,位于中心区唯一的高尔夫球场内。红墙白瓦衬着绿地蓝天,周围很安静。
会所门前有一湾小湖,太阳太大,再往外的球场上空无一人。苗羽佳在露天停车场停了车,捧着花束入内。
这里是谷一凡的地盘,苗羽佳还是第一次来。
会所内部装修精致,苗羽佳穿过空旷的大厅,搭电梯上了四楼。
廊道尽头有沙沙声,那里停着一辆手推车,一个年轻的女保洁员往里塞垃圾袋。
地上铺着绒毯,走着无声无息,苗羽佳顺着房门号找。没多远,她停在一扇门前,按下门铃,看着铜黄色门牌上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