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天竺葵啊——” 谷一凡这下懵了。
苗羽佳向严采霜打手语,严采霜露出为难的表情。
谷一凡懂的手语有限,只得问:“她说什么。”
“她让我告诉你另一个名字,”严采霜尴尬地说,“叫‘驱蚊草’。”
“驱蚊草,驱蚊——”谷一凡干笑一声,语调幽幽,“苗苗,我怎么觉得,是你把我的心血吸光了呢。”
苗羽佳瞪了他一眼,谷一凡笑容不减,把花盆搁回原处。
严采霜把账本收进抽屉,锁好,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识趣地退到另一边喷花。
谷一凡把凳子搬近一些,苗羽佳在手机上打字,他刚坐好,她便递过来。
“不忙吗?”
屏幕上,白色底,墨莲花皮肤的九宫格键盘还没收起,蓝色光标在句末一闪一闪。
谷一凡说:“对你,我永远有的是时间。”
苗羽佳恍若未闻,给他接了一杯矿泉水,又接着看视频。
她没开全屏,视频窗口显示着园艺世界什么的。谷一凡手肘支在桌上,手托下巴,看着她。
苗羽佳眼里只有那些花花草草。她脸上的妆容清清淡淡,像极了店里那些花,美得自然。
谷一凡喝光水,随手一捏,杯子凹得勉强能放稳。他长手一伸,覆上她乌黑顺滑的发顶。
他轻轻抚了抚:“苗苗,晚上跟我吃饭吧。”
苗羽佳转过头,谷一凡顺势收回手。
“就我们俩。”他又说。
苗羽佳像在思考,一会后,点点头。
谷一凡带她穿街越巷,拐进一处别有洞天的宅院,假山流水,细竹锦鲤,夜色和灯光交织里雅色尽显。他显然是常客,刚进门便被引向了包厢。
拿走点单没多久,服务生又敲门而进,手里托着盘子,上面一只雕花檀木盒。
谷一凡取过,服务生便退了出去。他将盒子轻放到苗羽佳跟前,说:“偶然看到的,觉得很配你。”
苗羽佳眼里无波,不疾不徐打开盒盖。
黑色绒布之上,静静躺着一颗翡翠平安扣,宛如夜里凝露,莹润有泽。
苗羽佳知道那是老坑玻璃种,以前她妈妈戴过一只这样的手镯,她爸爸送的,后来他们离婚后,苗羽佳就再也没见到。
苗羽佳稍稍偏头,谷一凡知道她想问为什么,还有可能想拒绝。
他拿过平安扣,站到她身后,两手一展,银链子横在她的脖颈前。不待她有所动,谷一凡小心翼翼扣上的搭扣。
翠玉贴在女人细腻的皮肤上,几缕青丝垂在颈边,飘绿、雪白、墨黑,每一种颜色似乎都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玉有些凉,像指腹抹上去的一圈水。
“好玉,就该美人养着。”谷一凡说,语调慢悠悠,带着一贯的慵懒,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戏谑。
苗羽佳抬眼,看了他一会,比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谷一凡笑容更甚。
离开的时候,虚扶在她后腰上的手,仿佛那颗玉,让她脊背微凉。
谷一凡甚至为她拉开了车门,一脸的兴味。
苗羽佳配合地坐进去,手指在阴影下攥了攥。
车没开出多远,谷一凡的手机便响个不停。车停在靠近广场的路边,那张英俊的脸已浮现愠色。
“我接个电话。”
耳边响起开车门的声音,苗羽佳降下车窗。
路边的盆花是常见的一串红,花瓣红油油的。
开花店之前,她从来不会对这种炮仗模样的花多看一眼。
不远处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迎面而来。
他们头戴钢盔,穿着中袖警服和战术背心,黑漆漆的一身,在弱光的地方几乎可以与黑夜融为一体。
路灯在背后不远处,钢盔边沿的影子遮住他们的双眼,叫人看不清他们的全貌。
拉门声响传来,苗羽佳回过神,关上了车窗。
☆、5. 第四章
回到平常办公大院当天,王京昀下了班就往春风路赶。
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王京昀蹬着山地车自如地穿梭,比坐公车还快。
暖风蒸湿了他的后背,不过他穿了黑色短袖,看不出。
骑到吴阳说的岔路口,再下一路口地铁站,那里才有地方停单车,王京昀停在离路口一个铺面的地方,单脚支地。
绿棱橱窗里摆放着花束和花盒,颜色淡雅,看在夏日里清清凉凉。招牌的灯箱透出浅黄的光,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浮生”二字。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大一暑假,王京昀回到宣宁市。他去了苗羽佳的高中,也是骑单车,比现在的烂一点。
苗羽佳比他低一届,他就这样单脚撑着地,从光荣榜公告栏的左边,一步一步挪到最右。
光荣榜彻夜亮着灯,里面粉纸黑字,印着该年大学录取的考生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