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溪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哥,你来了。”
詹羽看了一眼木鱼,见她周身内敛,既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解释说:“前路太黑,我来给木小姐引路。”
木鱼:“劳烦了。”
两人客气了一番,詹子溪便站在原地不走了,引路人换成了詹羽。他手制执着一盏纯白色的灯笼,面上绘着一条黑色的游鱼,灵动而秀美。
詹羽沉默寡言惯了,一路上并没有说话,木鱼今天也没什么心思旁敲侧击,两人一路沉默,穿过回环的走廊,在水心亭前停下。
厅阁上下两层,楼上漆黑一片。
“家妹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木小姐海涵。”詹羽很有长兄风范,一路上第一句话是为了自己妹妹。
木鱼看了阁楼一眼:“要见我的人,在楼上?”
“剩下的,我就不陪同了。”
“你呢?”
詹羽拎着灯笼,站成一根标枪:“我在楼下候着。”
木鱼若有所思的看着詹羽一眼,转身踏进了亭子,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檀木香。
亭子大概年岁有些长,褪色的红漆面带着时间的味道,大概时常有人的打扫的原因,看着十分干净。
木鱼走到楼梯口,祭出墨玉尺,手握尺身,另一只手捏着诀印,这才拾级而上。
泛旧的楼梯咿呀作响,一步步的到了二楼。
只听“啪”的一声,二楼像是有什么被点亮,漆黑的夜,被灯光充斥满。
一道人影,静静的坐在窗前。
木鱼看清正主,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在意料之外的情绪中,又觉得似乎在意料之中。
——上一任执度人。
***
二楼比想象中的要空旷,一张木床,一桌二椅,一张屏风,一盏烛台,一个香炉,一面墙的经书,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摆设木鱼的视线落在了地板繁复的阵法上,这种大阵,木鱼只在书上见过,一般是用来封印极度危险的人。
理论上,只要结下这个阵的人不死,被封印在里面的人,就无法踏出去一步。
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有风从窗外吹进,烟雾在烛光中缓缓散开。
透过窗户能看到对面的城市,正在一点点的在和这边的世界玻璃,最高两栋楼的垂直角度以及超过了九十度。
正主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黑色粗麻的僧袍,右手缠着一串佛珠,眯着眼睛,神色安详,拨弄佛珠,口中念着梵音。
似是觉察到木鱼的视线,他手中的佛珠停止拨动,念经声也戛然而止,睁开了眼睛。
苍老的声音在阁楼中响起。
“我刚还想着,司量你应该到了。”
“司量这个官方称呼,我总觉得是在叫我师父。”木鱼在出口的门前停下,斜倚在门梁上,单手握着墨玉尺,“您叫我名字就好了,我跟我师父姓木,单名一个鱼字。”
“木鱼。”和尚从善如流,想到之前的老搭档,有些感慨,“你的性子,和你师父倒是截然相反。”
木鱼想了想,大剌剌的往地上一坐:“师父生前自己也总这么说,我年纪稍小的时候,他总觉得是在养混世魔王,一直打压着,隔三差五训斥一顿,等我大了一些沉稳了,却又怕把我性子磨狠了,又跟放牛似的放养了,三五个月不管我……只是他死的时候,我才十来岁,性格未定,没有人管束之后,长的更随意了。”
她说的很平静,但是任谁听到,都能从言语中听出她对师父的感情。
“随性自在,也很难得。”和尚依旧是一副出家人慈悲平和的脸,他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木鱼,觉察出不妥来,建议道:“你坐过来我们再聊?”
“我坐在这挺好。”木鱼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坐那,我怕您害我。”
和尚先是愣了一下,忽而笑了起来:“你倒是说实话。”
“和出家人,我不打诳语。”
和尚笑意浓了一分:“难怪云羡喜欢你。”
“云羡?”
“他在‘执度’之前的本名,柳云羡。”
他,自然指的是司度。
“云羡。”木鱼低声念了几遍,眼底溢出了温暖,哪怕这一趟只是知道司度的本名,似乎也挺值的。“您也知道咱们不兴辈分这一套,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她的周身太过干净,十分容易感染人,仿佛连同这间老旧腐朽的阁楼,都变得有朝气了许多。
“贫僧法号慧念。”
“慧念师父,请恕小辈莽撞。”木鱼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您为何会在这?”
因为年龄的原因,木鱼对太衡的过去可能了解的还不够,但是度量这一支,她还是清楚的。
度量要换任,只有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