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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261)

作者: 行烟烟 阅读记录

英欢脸色遽然窜红,撇眸去看她,见她低了头,不知她面上是何神色,声音不由一寒,道:“他行此逾矩之举,你们上上下下竟无人劝阻相拦?!”

叫邰涗将兵们看了去,成何体统!

曾参商默声不语,更不敢抬头,手指扯了扯袍边,半晌才憋着道:“邺齐皇帝陛下欲行何事,臣自是不敢劝拦,便是方将军看在眼里,也未多话,因是营中上下都不敢多言……”

英欢闻言不由又是微怔,“连方恺都未犯谏?”

曾参商低眉,“方将军自那夜雨战之后便再也未在背地里对陛下不敬过,他虽不善多言,可谁都看得出他对陛下颇为叹服。且非将军一人,两军上上下下,凡是那夜冒雨参战者,何人不对陛下心生敬佩之情?”

英欢长睫蓦然一垂,心中渐明,虽说前些日子知二军对她拜服,却未想过连方恺也会真心尊她服她……风圣军中将兵难驭,能得如今这局面,当真不易。

她不由蹙眉,唇角却微微一牵,淡声道:“如此看来,朕这一场病倒也生得值了……”

曾参商见她怒火不复先前之盛,才缓了心神,道:“陛下不必担心顺州一事,据人所报,邺齐江平所领步兵及攻城之器明日入夜前便可抵赴大营,邺齐皇帝陛下已然决议,最迟后日午后,便要出兵攻城!”

顺州城中无帅坐防,被围数日,当是粮水紧缺,此时攻城,应是不难,只不过……

英欢看向她,眉微皱,道:“传朕口谕,就说朕身子已大好,再点二十人来守帐,若始攻城,除赵烁之外,非得朕诏,任是何人都不准入帐!”

三日来他不眠不休,只因担心她。

若是两军攻城,前方战火纷飞,她又怎能让他再阵前营后来回奔波!

曾参商伶俐心剔,听她此言,瞬时便明白了她是何用意,心中不由一叹,口中应喏道:“臣遵旨。”

英欢身上热意一阵阵袭来,又始僵痛,头一晕,不由朝榻内偎了偎,又嘱咐了一句:“京中若有何报,立时拿来与朕,不得耽搁。”然后轻一扬袖,遣她退下,不再多言。

听得曾参商出帐声远,才紧喘一气。

背后冷湿,体虚焦热……

喉间腥甜。

…………

大历十三年六月,两军合师北伐燕朗之部,屯兵于顺州城外三十里处,施计诱敌出城以战。

二十一日夜,大雨,燕朗亲帅中宛精骑三万来袭,中伏。

上随大军出战,于城南五十里谷外阻退走之敌,纵马挥剑,三军阵前手刃朗之中脑,两军一时敬而畏服。

二十六日,上赴城下视阵,途中旧疾突发,归帐卧养;攻城在即,帝统二军伐策,定令始下,无将不从。

三十日,江平之部抵赴大营,所携攻城器甲不可数计;时城中少粮断水,民哀兵疲,久踞生怨;帝命二军趁势出兵,马步兵齐发,日夜轮阵,车石弓矢射之不停,攻势锐不可当。

七月初三,城中守军不敌而降,顺州城破。

…………

战鼓声声破天,震耳发聩。

人在帐中,身下硬榻微微在颤,远方那千骑铁蹄纷踏而动、万人甲潮连颤而鸣之音排山倒海一般涌至耳侧。

如滔天巨浪,瞬时淹没了她整个人。

英欢一下子惊醒,头晕额烫,翻身之时手肘磕在榻缘尖角,生疼不已,咬唇之时,恍恍间觉出腰间横来一掌,揽过她的身子,不叫她再动。

她来不及抬眼,鼻间便满满灌入来人身上血汗之味,铁甲冷戾之气混着股股战尘,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无边溺窒的悍利之潮中。

“顺州城破。”冰得发烫的声音沉沉在她耳边响起。

她这才缓缓睁眼,长睫掀起之刹,便对上他那满是血丝的双眸,心口不由一搐,伸手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拉他上榻,不顾他满身脏尘污血,整个人都缩进他怀中,手指摸上他的脸,划过那棱棱角角,才终是轻声道:“竟没料到,你会这般快……”

他说五日内,实只花了三日。

江平之部四日前到,当夜两军便北推十里,步兵先发,携攻城之器,三更之时始发攻城之战!

至今夜此时……正好三日整。

贺喜撑臂在侧,另一手搂着她,眉峰缓缓落平,大掌探入薄被中,抚过她只着了绵薄罗衫的身子,低下头,声音透寒:“若是不快,我如何能见得到你!”

她不语,只闭了眼靠着他,知他在谑怨她先前所下之诏——前方攻城战起之后,任是何人都不得入她御帐。

红唇僵抿了半晌,才微一牵扬……

已下顺州。

当真是,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他见她不吭气,忍不住将头埋下,亲了亲她的脸,又亲了亲她发烫的耳垂,最后凑在她颈窝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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