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靳余生又问:“为什么她可以,你不可以?”
许时萱怔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说,为什么你不能自己搬。
她涨红脸:“因为……因为我力气比较小……”
靳余生眼一弯,嘴角微微勾起来。
许时萱的心漏跳一拍。
映着夕阳与和风,少年笑起来,好看得不食人间烟火。
可他眼中光芒流转,笑意难以抵达眼底,连笑脸都是冷的。
因为下一刻,他便漫不经心地问——
“为什么只有你,这么弱?”
***
许时萱哭着跑了。
自习室里恢复寂静,又只剩他一个人。
夕阳光晕游移,白色的窗帘被风带着,一起一落。
靳余生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许久,他的舌尖缓慢地抵住上颚,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刚沈稚子的表情。
……她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那天在电玩城,他没有把那个玩偶抓出来,送给她。
他记得,那天她在机器前面站了好久,拿着一盒游戏币,却一个娃娃都没有抓。
靳余生想了半天,若有所思。
他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她的一个秘密。
原来她……不会用抓娃娃机。
作者有话要说:靳余生同学的日记:
她脾气很坏。
不会抓娃娃,竟然生我的气。
可我有点儿后悔。
早知道就把那些丑陋的娃娃,全都抓出来送给她。
第5章 回去查查
沈稚子回到教室放下书箱,盛苒也刚好走进来。
她含着颗糖,语调含混不清:“楼上自习室开门了?”
沈稚子嗯了一声。
“那我等会儿也上去,把我的书箱拿下来。”盛苒感叹,“啊,有个电梯就好了,这么沉的玩意儿搬来搬去多累人……不对,有个男朋友也是好的。”
她美滋滋:“可以充当人工电梯。”
“别吧。”她一说这话,沈稚子满脑子都是靳余生那双漂亮的手,她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是我男朋友,我肯定舍不得让他帮我搬东西。”
“……”
“那种美少年的手啊,不沾阳春水。”她眯着眼想了半天,得出结论,“应该坐在高阁里绣花,怎么能做粗活。”
盛苒:“……神经病。”
只是一说到他,沈稚子又十分忧愁。
“唉,你说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靳余生啊,他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沈稚子惆怅,“一点儿都不懂得遮掩自己的美色。”
就那么坐在那儿,让许时萱盯着看。
“可他要是遮掩起来了,你看什么。”
沈稚子很委屈:“我是有内涵的人,我欣赏他的灵魂!”
盛苒内心毫无波动:“哦,呵呵。”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话音还没落,教室门口刮过一阵风,许时萱捂着脸小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座位,然后两臂交叠,将脸埋进臂弯,压抑而小声地哭起来。
几个女生连忙凑上前,低声安慰她。
沈稚子愣了一下,捅捅盛苒:“她怎么了?”
“很奇怪吗?”盛苒不以为意,“她上次忘做作业,老陈教训她两句,不也站在门口哭了一晚上。”
这种说话细声细气的女生,放在平时他们都不怎么敢惹。遇见点儿事哭起来就没完,比打一架还烦人。
沈稚子若有所思。
看着许时萱颤抖如同风中落叶的小肩膀,许久,她迟疑地舔舔嘴唇。
心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天呐,幸好她没有让靳余生帮忙搬箱子!
不然现在坐在这儿哭的,就是她了吧!
“呀,要打铃了。”盛苒看眼表,“不跟你逼逼了,我上去拿书,跟不跟我一起去?”
沈稚子看了看许时萱,疯狂摇头。
不要,她觉得靳余生有点凶。
她要缓一缓,回一回血,再去觊觎他的美色。
“行。”盛苒站起身。
沈稚子犹豫了一下,拽住她:“你上去的时候,记得别让靳余生帮你搬箱子。”
“怎么?”
“他脾气好像不太好……”沈稚子咬咬唇,严肃地说,“我怕他打你。”
***
沈湛没有参加周末的晚自习,第二天才来报道。
趁着大课间,沈稚子带他去教务处领校服。
附中的校服有四套,两套冬季两套夏季,其中冬夏各有一身运动装。
衣服材质一般般,沈湛拿在手里翻着看:“我需要现在换上吗?”
“今天升国旗,不穿校服的话,会被教导主任骂。”沈稚子懒得看他,低着头撸头发,“不过你不怕的吧,你以前在学校里,不是也天天挨骂。”
沈湛:“……”
他飞快地套上校服。
附中的校服蓝白相间,是最普通的那种样式。偏偏沈湛个子高,又长了双沈家祖传的桃花眼,万能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打眼,挺拔而俊秀。
他拉上拉链,朝沈稚子示意:“走吧,去升旗。”
沈稚子晃了一下神,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甩开他跑了回去:“你等我一下。”
沈湛靠在门上等她两分钟,见她拿着个袋子出来了。
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另一套校服。
沈湛下意识地低下头,以为自己漏了东西:“那套我拿了,你怎么又拿一套。”
……自作多情。
沈稚子懒得解释,拽着他下楼:“走。”
初秋天幕高远,万里晴空,阳光薄而透明。
广播里正在催促场外的同学赶紧入场,教导主任眯着眼巡视一圈,在高二年级停下脚步。
手中的书册卷成筒,在男生身上拍拍:“你的校服呢?”
阳光有些刺眼,靳余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忘了。”
“校服都能忘,怎么不把脑子忘在家里?”
“……”
他确实是忘了。
来明里市之后,他的生活昏昏沉沉。
过了一个周末都没想起来,应该再去教务处买一套。
“说话啊。”教导主任上了年纪,近年愈发见不得这种沉默的年轻人,对方一言不发,他会觉得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你几班的?班主任是谁?”
靳余生有点烦,但又不太好表露出来。
僵持不下之际,一道人影闯进视线。
女生穿着校服,拉链大开,露出里面明黄色的卫衣。
跑起来时风穿过长袖,长发也被带着飘起来,衣服鼓成帆。
“老师老师!”沈稚子气喘吁吁,扶着膝盖停下来,哗啦哗啦地挥手中的袋子,“他的校服在我手里,你别骂他。”
……像母鸡护崽。
靳余生微微眯起眼。
“他的校服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升旗仪式快开始了,广播催促大家尽快列队,教导主任不依不饶,“还有你,衣服要穿就穿,要脱就脱,拉链这样敞着像什么话!”
呀,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