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玥下班前犹犹豫豫,想走却过意不去的样子。
许连雅说:“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要留下来打地铺?”
夏玥勉强笑笑,“雅姐,你晚上锁好门,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
“我打110还快一些。”
“……”
“别担心,我在家也是一个人住,现在换个地方而已,没什么大事。”许连雅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早点回去,明天准时来接替我就行。”
夏玥瘪瘪嘴,出了门还小媳妇似的回眸一望,许连雅给了她背影,她才走掉。
许连雅拉下卷帘门,落了锁,拎着那根棒球棍上二楼。行军床就铺在二楼小厅。她又观察了一遍哈士奇,一切正常才回到床边,调好闹铃关灯躺下。
此时不过十一点,附近街上的夜宵摊人气正旺,人声嘈杂。窗帘不遮光,偶尔风动,影子如风吹竹林般晃动。
许连雅望着灰褐色的天花板,睡意久久没有降临。
*
许连雅平安无事地度过几天,终于在白天闲出时间去推那座秋千。
她拨下他的号码。
开场白打了几遍腹稿,最后还是决定弃了。主动出击往往是自信或者亏欠较多那一方,抱着掌控全局的念想一往无前,直到最后梦幻泡泡破碎,被涩味的小水珠溅了眼睛,才清醒过来。
那张真情牌还没打出,一条礼貌的女声一巴掌似的扇了过来:“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清后再拨。”
许连雅一脸懵然。
许连雅还在店里二楼,她下楼用座机照着电话号码拨了一遍。
提示依旧。
许连雅愣怔片刻,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夏玥见她脱了白大褂下楼,那眼神似在问:雅姐,又出去啊。
许连雅交代几句,匆匆出门。
她先去了修车店,老板认出她,眯眼笑着冲她点头。
许连雅说:“洗个车。”
老板立马安排人忙活。
店铺里外就那么大,一眼过去她将好几个背影都否定了,状似不经意与老板提起,“江洋今天没来上班么?”
老板手里那根烟还烧着,风拂过烟雾瞬间没了形状。
“你不知道吗,他不在这干了啊。”
又是当头一棒,许连雅不掩饰意外,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眼神复杂,“前几天啊,走得挺匆忙的。”
“……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谁知道呢,”他不以为意地吸了一口烟,“不也挺正常的,你想这边外来人口那么多,大城市生存压力大,说不定哪天不想干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享福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睁大眼,“他回老家了?”
“我打个比喻……”老板略无奈,“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啊。”
“哦。”许连雅尴尬地笑笑,无措地摸了摸手上的佛珠。
等洗车的间隙,许连雅把佛珠一个一个摸了无数遍。
她又去了他租住的地方。这回她刚走到楼下,往发廊扫了一眼,那个抽烟的女人雕塑般又坐在那里,手中一根烟,二郎腿翘得欢快。
女人嘴角浮现神秘莫测的笑,眼睛跟着皱成线,拿手隔空朝许连雅点了点。
“他搬走了。”
许连雅:“……”
许连雅侧身,隔断女人玩味的视线,效仿姜扬让二楼的租户开了门。
她乘电梯上楼,刚出来便见姜扬家门透着光,她快步过去,却只见房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陌生男人在打扫卫生。
男人见着她,慢慢直起腰。
许连雅嘴巴动了动,才说:“请问,这里原来住的人呢?”
“搬走啦——”尾音拖得老长。
“……”
“你要租房么?”男人看样子是房东或管理员。
她缓缓地摇头。
男人没什么兴趣地继续扫地。
走前,许连雅不死心地问:“你知道他搬哪了么?”
男人嘿一声,“我怎么知道呢。”
“……”
许连雅出了大门,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发廊那边瞅。
那个女人似乎满意她的微妙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把手里烟盒往前递了递,抖出半根烟,说:“要不要来一根?——抽一根烟,什么烦恼统统没了。”
许连雅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
背后,小巷子的另一端红蓝交替的警车灯闪着。
不久,传来女人冰冷的声音:“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又抓我?”
许连雅走远,已经听不见了。
*
梁正见到许连雅愣了一下,不确信地眯了眯眼。
许连雅走近报刊亭,就站在柜台外边,挡住了上午太阳的部分光线。
梁正踟蹰着要不要叫她,不确定叫嫂子是否合适,最终只好点点头。
许连雅喉咙里也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