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当时实在太草率,目前他整天忙着出差打官司以及接新案子,而她却闲得在找案例选论题中进退两难,两人基本上只靠手机聊天发信息,见个面也相当困难。
白鹿觉得这个恋爱谈得一点激情都没,不温不火就如火苗即将熄灭的样子。
她向往的爱情该是疯狂炽热的,霸道进攻的,无畏无惧的,仿佛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站在某个角落等她,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
她敢肯定,乔明杰不会是那个人。
回程路上,大家困得直接倒车上睡着了,白鹿点开手机相册,查看刚才偷偷拍下的几张。
结果,没一张让她满意的。
她总共拍了十张,有一半是黑影死角或者模糊不清的,她一一删了。
剩下五张,她每张都看了,就算是找茬都找不出不同点。
为了不占内存,她同样删除了四张,最后只留下一张。
照片中,男人没有露眼睛,镜头中只有鼻子下巴部分,刚毅的线条让她联想出上边的模样该是怎样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几分钟后她重又分析这张照片,却意外发现上面的一个信息。
白鹿将照片扩放到最大,男人囚服的胸前某一处,清晰又模糊地显现出来,她眯起眼睛细看,四个数字。
——1025
这是他在里面的服刑编号。
第四章
秦龙还了餐盘,走向回监舍的路上。
途中,经过狱内商店,他进去买了包烟,寻着吸烟区停下来抽。
袁候一路跟着他,也拿过一根抽起来,享受久违的尼古丁钻入肺部的滋味,满腔舒畅。
这儿的商品与外面平价,但种类不多,包括烟都是最低档次的。
男人们爱吸烟,底层混的人,对这些都不计较。
陆续有不少饭后烟瘾者进来,一大片烟雾在室内弥漫,一帮大老爷们七嘴八舌地聊着闲话。
都是跟社会脱节的人,没啥新闻热点好议论,年纪大的会念叨家里的老人孩子,年纪轻的则盘算着出去后如何谋生,或者生产车间又来了什么单子,一些寻常话题,听都听出闲屁了。
秦龙默默吐烟圈,目光落向小窗外洒进的光线,照在地面上金灿闪熠,眼前青灰色烟雾袅袅升腾,如梦似幻,化灭在无光的角落里。
他眯起眼想着事情,袁候喊了他两声,没应答。
袁候人又瘦又黑,外号猴子。
进监狱下分监后,他到秦龙那一舍,俩人上下铺,之后分工做事也一块。
当时猴子才刚满十八周岁,人小鬼大,脑热犯了错,认罪坐牢,反倒觉得挺新奇。
那会儿秦龙进来已快一年,屈腿靠坐床头,抬下巴问他:“犯什么罪了?”
猴子脸生看他:“盗窃,两年半。”
秦龙又问:“为什么抢钱?”
猴子坦言:“没钱手痒了,就想干一票。”
秦龙嘴角浮上笑:“结果干到监狱来了。”
猴子也笑笑,还为自己打抱不平:“他老子我原本只想拿个几千,我说真的,没想到手误多搜了只数码相机,对方死咬着说昂贵,数额大了就判得久了。”
秦龙枕着双臂看天花板,懒懒瞥他一眼:“都一样。”
猴子反问:“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龙看着他,轻笑一声,似答非答:“是个男人都会犯错。”
秦龙被判刑期比猴子长,但因服刑期表现良好,获上面批准减刑半年,剩余刑期算下来跟猴子差不多,俩人也就愈加聊得上了。
再后来,舍内进来几个同龄的,也都是两年左右刑期。
阿华,故意伤害罪。
老妖,抢劫罪。
四人当中,不分年龄,属秦龙待得最久,因此其余人都喊他龙哥,平时工作吃饭都跟着他,什么事情都让他罩着。
监狱内也是一个社会,虽然没了自由之身,但面对无数相同情况的人,正面摩擦多了,难免会起些小争执。
每一个囚犯都是从进来时的束手束脚,到后来面对初狱者的蛮横盛行,大家私底下封着各种监区老大、监舍老大的名头,这风气几乎已是不成文的生存准则,只要没破坏监狱管理的行为规范,管教干部们也都默认睁只眼闭只眼。
秦龙是自己监舍内的老大,平常话不多说,气场就极其强烈,即使年龄不大,但舍内兄弟们都尊敬服从于他。
他待舍友大方,会借钱给有需要的人,也会去商店买了食物回来分享,基本上过一天算一天。若是生活费吃紧了,则在工厂留下来加会班,大伙儿感情凝聚力深厚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以义气这东西,搁哪儿都很重要。
*
中午吃饭那会儿,猴子便发觉秦龙情绪不对,现在又闷声不吭抽着烟,着实让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