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聪的耳听见他说喜欢我(94)
舅舅与舅妈两人在厨房里忙活,听见人来了,都跑出来想看看桑粒, 桑粒在言落的示意下, 羞答答地跟着喊舅舅舅妈。
舅舅舅妈热络地招呼着,让他们坐下喝茶吃零食, 便又回厨房去忙大家的晚餐去了。
施晓萍站了起来, 言落却没有为她做介绍的意思,反是桑粒不知就里,以为这是来舅舅家做客的朋友, 自行礼貌和她说了声阿姨好。
施晓萍和蔼微笑, 让她坐到她身边的位子,桑粒坐过去,细看后才发觉,这位阿姨在外貌上和言落有着某种紧密联系。
桑粒转脸去瞧言落, 想从他那儿求助, 但言落没理会她的眼神, 似是刻意的回避, 他单独坐一旁的那张单人沙发, 垂眼将新茶叶投入紫砂壶中。
施晓萍先前从她哥那里得知言落谈了女朋友,眼下见了倒是觉得登对, 她自知没资格干涉言落的事情,也不好当着言落的面,对这个女孩子问三问四,因而一时不晓得如何聊天了。
干坐着实在尴尬,施晓萍只好找点事做,她伸手去端桌上的糖果盘,递到桑粒跟前,笑道:“来,吃糖。”
桑粒微笑道了谢,从中拿两块白巧克力,一个剥了自己吃,一个剥好了递给一旁的言落。言落抬眼久久看她一眼,微笑一下,挺自然地接过,放进嘴里含着,一边忙着冲茶。
桑粒感觉言落那一眼和那一笑,好有眉来眼去的意思。她兀自觉得好笑,又不好真笑出来,只好端坐着硬憋住笑。
没人说话,客厅静悄悄。
施晓萍感觉自己是在场三人中最局促的,又想再怎么愧对言落,自己始终是个长辈,在未来儿媳妇面前,还是不能太卑微的,便定了定心神找话题:“言落,我听你舅舅说你生病了,现在有好些吗?”
言落端茶的手一顿,本来要将这杯茶给桑粒的,这时他突然改变主意,伸臂把这杯茶送到施晓萍跟前:“好多了。”很平常的语气,没半点赌气成分。
施晓萍没想到言落会给她递茶,高兴得拿茶杯的手都有点抖,一边说:“那就好。”
旁边的桑粒眼明心亮,她几乎断定了这位阿姨就是言落的母亲了。想起言落曾经与她说过的关于他母亲的一点事迹,眼下看他母亲在言落面前委委屈屈的样子,就解释得通了。
舅舅的女儿回来了。
她一进家门就大呼小叫:“哇好久不见了啊表哥!啊姑妈你好多年没回来了吧?诶姑妈你怎么不会老的呢,不像我妈,一整个大妈的样子。”
不等人给她反应,她把目光溜到桑粒身上:“这个漂亮姐姐,一定是桑粒姐姐咯,你好呀我叫阿欣。”
桑粒微笑着刚回了声你好,阿欣目光又转向言落:“表哥挑女朋友的眼光不错啊,不过你恋爱的消息要是曝光了,我估计你那些老婆粉们可能要脱粉了。”
言落看着阿欣,没好气地说:“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吧,还有闲心管那么多。”
阿欣正要顶嘴,她爸爸端着新鲜出锅的菜出来,见了她,顺嘴喊她进厨房帮忙端菜,她于是作罢,扔下书包,转身去了厨房。
虽都是家常菜,但菜品颇丰盛,摆满了一大圆桌。
大家纷纷落座,阿欣盛出老火靓汤每人面前各摆一碗,舅妈客客气气地谦虚笑道:“没什么菜,将就着吃哈,来来来,先喝汤吧。”
施晓萍说:“大嫂太客气了,做这么多菜,辛苦了。”
舅舅听两个女人那么客气生分,笑说:“都别客气了,吃吧吃吧。”
桑粒与言落互望一眼,方才端起了碗,默默地喝汤。阿欣一边喝汤一边在手机上回同学的信息,这会儿倒像个安静的乖乖女。
在舅舅和舅妈的有意识带动下,饭桌上的气氛也算融洽,大家吃得也满足。
桑粒伸筷子要去夹青菜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客厅茶几那边,她于抱歉地笑笑,起身去拿手机,然后悄悄溜出去阳台,又拉上阳台的玻璃门才接起。
言落见桑粒鬼鬼祟祟的,忍不住连连往阳台上瞧,尤其见她拉上了阳台的门,背着客厅接电话神神秘秘的样子,他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因此,饭后他开车带桑粒出去兜风时,问她:“桑老师,我很好奇,是谁给你打的那个电话?”
“我妈打来的,”桑粒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看着言落跌宕俊挺的侧脸说,“她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了。”
“哦……那你怎么跟阿姨说的?”
“我就说,”桑粒将车窗降下,冷风徐徐拂进车内,挺冷的,不过她不在意。她将手肘撑到窗沿上,手掌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暗笑,“我在深圳遇到一个老熟人,他好吃好喝供着我,让我舍不得走了,所以我打算留下来跟他多玩几天。”
桑粒没回头看言落,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听得他是轻笑了一声,说:“何止是陪吃陪喝,他还陪玩□□呢,桑老师忘了?”
桑粒背着他笑,半晌回头看他,玩笑道:“人家顶多是三陪,你是四陪诶,且还是免费的,好亏哦。”
“谁说不是呢,”言落笑瞥桑粒一眼,又把目光伸到车窗外,“小凌同学,看外面。”
“嗯?”桑粒疑惑转头,辨认这地方。太久没回来,这里发展得也快,她感觉一切都陌生了。
言落把车转入一条小路,开得很慢,边说:“有没看出这是哪?”
桑粒又辨认了良久,方才迟疑地说:“这是……一中后面的那条路吗?”
“对。”
“哦,来这里干嘛?”
言落笑了声,说:“来回忆青春。”
桑粒笑说:“现在不也很青春吗?”
言落笑笑没答话,找个位置把车停下,然后要桑粒一起下车去走走。
桑粒看着他:“可是你没戴口罩诶,车里有口罩吗?”
说着动手翻储物箱,发现什么也没有。这车才用了几天,到处是干干净净的空荡。桑粒又翻了翻自己的包,也没有口罩。
她想起自己把口罩放行李箱里了,而行李箱在言落的外婆家。
“没有就不戴了,”言落不太在意似的,“下车吧。”
这一片很僻静,路灯也暗,晚上鲜少有人来。桑粒依稀记得,学校后面是个小山野,还有条小河。但眼下看都,小山野被铲为平地,建成街道办事处。
不知那条小河还在不在呢?
风虽不大,但空气里的冷才是彻骨的,桑粒一下车就感到了浓重的寒意。她穿得不多,一件贴身毛衣,外加件大衣。平日为了好看,都敞着衣襟,此刻她将衣襟收了收,自己抱紧了自己。
两个人都没戴口罩,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
言落绕过车头,走过来牵桑粒的手。桑粒抬眼看他,他背着光,面部表情被暗影笼罩,身上的黑大衣也要把他隐在夜里似的。而她,笼罩在他的高挑优越的身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