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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青鸾(122)

作者:香草芋圆 阅读记录

始终看到现在的夏至,说话更不客气,

“咱们殿下说话哪里重了,就是大实话嘛。泼出去的水哪有能收回来的,玉牌都还回去了,还想着论旧日的舅甥情谊呢。被殿下的话伤着了也活该。。”

“让他疼一疼。不疼没记性。” 姜鸾扶着腿,从月牙墩子上龇牙咧嘴地慢慢起身,

“这次如果轻易接回了他的兰花玉牌,下次他做事还是会按他那套把事做绝的路子来。我可受够了。”

她慢慢地往校场门外挪步子,“得按我的路子来。”

身边的秋霜和夏至两个都没听明白。

“殿下的路子,是什么路子?”夏至诧异地问。

问题不太好答,姜鸾想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应声。

几人簇拥着姜鸾从校场回了寝殿,姜鸾推开窗,扬声叫来了最善于侍弄花草的白露。

“找两盆最好养的兰花品种,给裴中书送去。跟他说,放手大胆的养。三个月之内再养死了,我这边包退换。”

站在窗边,看着内室里静心养护、入了冬依旧保持枝叶翠绿的兰草,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句形容她想要的路子,对夏至说,

“有来有往,有商有量,不把事做绝的路子。”

第60章

中书令在外皇城的独立值房里。

原本空荡荡毫无摆设的桐木长案上, 如今多了一盆兰花。

精挑细选的报岁兰,受了精心呵护,在深秋季节里依旧长势极好, 叶片青翠亮丽,还新结了花苞。

裴显长身鹤立在桐木案边, 指尖轻轻抚着兰草生机勃勃的长叶。

身穿绯色官袍的谢澜此刻正在对面,姿态庄雅地行礼。

“下官今日得了东宫调令, 特来和裴中书辞别。感谢裴中书和姚侍郎多日以来的提携。”

姚侍郎讪讪地站在旁边。

朝廷的正式调令在他手里压了五六日, 终究还是压不住, 东宫已经来人问了几次。他今日壮着胆子请示了裴显,当面把烫手的调令发了下去, 不敢看上司的脸色,赶紧识趣告退。

裴显站在长案后, 修长的指腹轻抚着兰草长叶, 对谢澜说, “调令既然已经颁下,你从此便卸了中书舍人的官职, 去东宫罢。”

“但你须知道,入了东宫,你便是东宫辅臣。若是皇太女殿下出了什么差池,本官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你东宫舍人谢澜。”

谢澜长身行礼, “下官知晓厉害, 必定竭力辅佐皇太女殿下。”

裴显懒得追究他的话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前几日见你入夜还在东宫,殿下召你给她讲经史?”

“是。正在讲左传。殿下人极聪颖, 从前虽学得不多, 但很快便能融会贯通, 还能结合时势,举一反三。臣感觉,殿下并不需要关起来死读书。活学活用,或许更适合殿下。”

“活学活用……”裴显复述了一遍谢澜的四个字,睇过犀利的一瞥,

“你听说过殿下‘半日读书、半日观政’的要求了。指责本官不该拘着她在后宫读书。”

谢澜保持着长揖行礼的姿势,不应。

裴显放开兰草叶片,在并不大的值房里踱了几步,在窗边站定。

“皇太女的性子过于跳脱不定,还是不能入政事堂观政。”

他心里主意已定,吩咐下去,“谢舍人既然入了东宫,除了讲经史,不妨再花些时间翻阅邸报,把政事堂里每日议的大小事,为何如此议定,背后有哪几方的利益纠葛,当做讲学的一部分,给殿下细细地讲解起来。”

这番话实在出乎谢澜的意料。

他原以为裴显刻意压制着东宫,是因为东宫和他不和,裴显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打算。

没想到他居然轻易松了口。

虽然不能入政事堂观政,但每日对着邸报讲解近期的议政结果和博弈考量,是新入朝堂的新手了解政事的极有效的学习手段了。

他隐下心底的诧异,应下,“是。”

正转身欲离开时,裴显把他叫住了。

“讲解的既然是朝廷议的时事,地点不必在东宫。”

值房的几扇木窗终日大开着,谢澜侧身对着窗,被京城世家推崇称赞为‘清贵绝伦’的俊美容色显露在明亮的日光下,寻常的绯色圆领官袍掩不住修长如竹的身段。

裴显收回视线,神色不动地抬手指向东南边。

东南边的两扇窗正对着政事堂外的中庭,人来人往的官员走动身影不时闪过窗外。

再远一点,就是附近的几处官衙和长廊两边一溜排的值房。

“皇太女殿下不是无事就喜欢过来政事堂附近漫步几圈?劳烦谢舍人传话给她,叫她以后下午申时后过来。申时后大批官员散值,空出许多值房,到时候便寻一间空置的,由谢舍人讲解当日的政事堂议政诸事。裴某和政事堂其他几位,若有空时也去旁听,以便明辨纠察。”

“是。”

——

姜鸾这几天心情不错。

谢澜虽然性子过于冷清了些,人不怎么有意思,但肚子里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一纸调令把他从中书省弄了出来,调入东宫,从此做了她的臣属。

谢澜带过来的裴显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

“虽说再也当不成舅甥,他心里多少还剩了几分往日的情分。毕竟在一起喝过不少次的酒,吃过不少次的席面。他家的京郊别院也去过了,互相串门也串过好几回了。就算是纸糊的交情,也是交情嘛。”

姜鸾不怎么讲究形象地坐在廊下台阶处,远远地看着白露手里举着浇花的小瓷瓶,廊下两边各式各样的珍稀兰草,趁着天气晴好,一盆盆地挨个浇过去。

她对身侧的秋霜说,“兰花送过去两天了。他没退我的花,还投桃报李,让我去政事堂——旁边的值房里听邸报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得劲,她自己说完没忍住,叹了口气, “算了,不能太较真。和他较真会被气死。我的‘半日观政’的要求,算是应下了一半吧。”

秋霜坐在旁边,啧啧称奇。

“上次裴中书被殿下的几句话刺得不轻,脸色那么难看地走了,还以为他要秋后算账。出去时的眼神把我吓得几天没睡好,提心吊胆地等坏消息。没想到裴中书居然对咱们什么也没做?”

“他对我们做什么。”姜鸾随手摸了摸身边一盆长势喜人的报岁兰,

“他和李相结下了大仇怨,当面都还能互相谈笑敬酒。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大实话而已,又不至于伤了他的筋骨,破事还都是他自己做下的,他有什么忍不得。”

正好看见了淳于闲,把他叫住了问,“搬运铁笼子的事办好了没有?”

淳于闲被拦住就知道是她要问的是什么事,走近几步,“臣属正要过来回禀殿下。”

文镜带着东宫亲卫暗中走了一趟京畿附近的兴根村,按照羊皮纸绘图标注,果然起出了满满一窖子金铤,称重一千两百余斤,合计将近两万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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