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不可能再给她喝酒。
冲杯蜂蜜水,他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卧室,在心里准备了应付她再耍酒疯要酒喝的一万条对策。
推开门,床边的一盏台灯灯光温润,窗帘没有全部拉上,背景是被星辰点缀出璀璨的夜幕,流光清辉透过窗台一隅缓缓流入室内,细细描绘出她熟睡中宁静柔软的侧颜。
她合衣躺在床边沉睡,他的床不宽,而她也只占据了小小角落,唯有长发不安分的延长至床的另一侧。
前一刻还生龙活虎、让他头疼的醉鬼,此时却睡得格外无辜。
顾轻舟将杯子放到一边,这一晚上他叹气的次数远远超过这一周的总数。而她,永远是那个让他心绪被牵动的罪魁祸首。
厉子茜还穿着大衣,外套布料厚实坚硬,怕她会睡得不舒服,顾轻舟小心翼翼的帮她脱掉。期间目光未脱离过她的表情,时刻提防自己会不小心惊动她。
指尖无意间轻轻擦过她的皮肤,顾轻舟感觉到她身上的冰冷。
房间里的空调上周就已经坏了,他除了极少时间的睡眠,大多时间都留在实验室,没时间报修。
厉子茜大病初愈,又喝了酒,这么睡一晚恐怕会着凉。
凌晨十二点半,楼道里响起敲门声。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刘老师来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顾轻舟,也不禁愣了一愣。
“小顾?”
“不好意思,请问……”半夜打扰别人睡眠,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做,表情有半分的不自在,“您有富余出来的电热毯吗?”
刘老师对这位新来的晚辈印象非常好,不仅学术一流,为人也不张扬,性格安静稳重。自从这学期开学两人成为邻居,这还是顾轻舟第一次有事相求。
就算没有,他也会想办法变一个出来给他。
刘老师十分热情,“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去拿。”
在柜子里翻出当初学校给配的电热毯,献宝一样的交给顾轻舟,刘老师笑眯眯的道,“小顾啊,你就拿去用,不用还我了。还有啊,以后缺什么,直接找我!”
顾轻舟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尴尬的道了声谢谢,然后在刘老师慈爱的目光下回到自己的宿舍。
在尽量不惊动厉子茜的情况下,顾轻舟将电热毯铺好,插上电源,调到中等温度,把她抱过来。
酒精使她睡得很熟,一沾到床,厉子茜下意识的嘟囔几句,抱住他的另一个枕头在怀里,蜷缩小小的一团,黄色的灯光余韵将她轻轻地包裹住,长睫在眼睑处形成两排阴影,嘴角甜甜的翘起,睡梦正香。
顾轻舟注视着她,手指轻拂过她的面颊,最终在她的下唇线附近徘徊,缱绻的摩挲着。
记起方才她的失态,也不由失笑,他压低了声音,“小疯子。”
即使在梦中,竟然还在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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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厉子茜是被一阵香味给香醒的。
每当她的瞌睡虫和馋虫正面交锋的时候,馋虫总是略胜一筹。
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肩膀滑落到腰间,刹那被冻得一个激灵,她顿时清醒不少。
这个房间的格局厉子茜是熟悉的,没有多余的装饰,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外,没有多余的摆设和装饰物。啊,还有窗台一角堆放成山的工具书。
窗帘是素色,床单也是一样,无处不散发着冷硬、疏离的感觉。
显然,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忍着寒意下了床,最终还是哆哆嗦嗦的用被子将自己裹住,真奇怪卧室的温度这么低,谁能住在这里?
打开卧室的房门,香气更甚,厉子茜几乎是循着那味道一路来到餐厅。
餐厅的方桌上摆着一小碟杂豆皮冻,颜色晶亮透明,里面的小豆子清晰可见,她走近,甚至闻到了淡淡的橘香。
她每次宿醉,转天醒来都不想吃东西,可今天例外,一看到这剔透清爽的颜色,厉子茜也忍不住胃口大开。
她正对着皮冻流口水时,顾轻舟已经走到她身后,她竟都没有发觉。
“皮冻搭配着海鲜粥喝,会开胃一些。”
这熟悉的声音,立时令厉子茜一僵。
顾轻舟不疾不徐的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不带情绪的眼神扫过她臃肿的全身。
意识到自己可笑的打扮,厉子茜尴尬得不知该不该把被子拿下来,可又怕拿下来太冷,只能这么僵持着。知道是顾轻舟的宿舍,她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恍然大悟,因为也就只有他,才能在这根寒窑一样的地方住下了。
“这是什么啊,好香!”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碗里的东西吸引。
“牙刷毛巾都在卫生间,去刷牙,然后出来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