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652)
“哟!我咋没见过你呐?”
“我不是咱村的人嘛,跟家里长辈过来探亲。”
农村这样的事多得很,隔三差五就有人走亲戚,各家各户的门敞着,亲戚又去邻居家串门,一来二去都不知道谁是谁亲戚了。
“现在跟当年大不一样了。”凌猎说:“我来那会儿住的还是石头围的土院子。”
“那是!现在有钱啦!”
大姐和凌猎聊了会儿,凌猎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姓邢的家庭,说邢家当时借了自家大人的钱,却一家子跑了不见踪影。
大姐想了会儿,“我们这儿没有姓邢的啊?”
凌猎说:“也许是我记错了。”
大姐的热心劲儿上来,“走,我带你见老村长去。我们金向村民风朴实,他们要真欠你家钱,我们肯定想办法给你解决!”
老村长早就退休了,此时正在作坊里做罐头。但大姐说,金向村有什么事,找老村长帮忙准没错。
“邢家?”老村长说:“那个死绝了的邢家?”
大姐大惊,“什么死绝了?”
“你别打岔。”老村长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当年是有好几拨人来找,说邢永强欠钱不还。你们家也是那时候来的?”
凌猎顺着说:“我们倒不是专门来要钱,他借得也不多,我家长辈主要过来探亲,顺便问问钱的事。”
老村长点头,“是有这事,是有这事。”
凌猎问:“怎么,邢家只有邢永强一个?”
“嗐,哪里有什么邢家啊,他就是在段先生家里混口饭吃。”
“段先生?”
大姐说:“外乡人,你没听说过段先生吧?那是咱们这儿的大户呢!土财主,可有钱了!”
老村长连忙斥责,“什么大户土财主,学习改造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还装着封建观念?”
大姐被说得直耸肩膀,冲凌猎笑笑。
凌猎索性问起这段家,见院子里有不少等待晾晒的水果,立即把外套脱了,帮忙干活。
这种作坊不像城里的流水线工厂,人们都是边干活边聊天的,一声不吭那肯定干不下去。
有人帮忙,还能聊天,老村长很乐意地跟凌猎说起金向村的历史。
前面有一大段是和邢永旦、段家无关的,但凌猎没有催促,等着老村长往深处说。
一百多年前就有了金向村,当时绝大部分村民都是奴隶,被杨、曹两家奴役,过得十分凄惨。后来段家带领一小戳村民反抗成功,杨、曹两家人逃的逃,死的死。那以后,村里不再有奴隶,段家去外面学习,号召大家种水果,金向村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但是段家杀的人不少,法制建设来到金向村时,段家当家的被抓,经过协调,放回来一些人。段家那时已经是金向村最富有的,接济了很多贫穷的乡亲。
邢永强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父辈很不争气,大家都在种水果时,他们在赌在嫖,很快把家里攒的钱挥霍光,女人也被气死了。隔三差五有外面的人冲进村里找邢家追债,邢家的窝囊废们为了躲债,全跑了,只剩下才几岁的邢永强。
孩子小,可怜,段家就施舍他一碗饭,他后来干脆就住在段家,给段家干活,因为年龄差不多,和段家的“少爷”关系很好。
现在早就没有什么“少爷”了,但老村长还是习惯这么说。
凌猎从他的话语间听出惋惜的意思,好像这个段家已经不在了,问:“段家现在呢?”
老村长摇摇头,“没啦。”
“怎么没的?”
老村长沉默许久,叹气,“他们到底是犯了法嘛,曹、杨这两家盯着他们举报、告状,那几年进去了好多人。年轻的那几个要是不跑,肯定也要被抓的。”
凌猎问:“跑?跑去哪里?”
“跑到国外去了,再也没回来。‘少爷’,他的几个哥哥叔叔,他们还把邢永强带上了。”老村长笑了笑,“我倒是支持他们跑的,我以前也是曹家的奴隶,是段家的‘老爷’给了我一条活路。”
凌猎说:“国外那么大,您知道他们去哪个国家了吗?”
老村长说:“嘿你这孩子,知道了你难道还能追过去?告诉你,那不是个安全的国家。”
凌猎笑着说:“咱们这不是闲聊吗?哪个国家不安全啊?L国?”
“哟!”老村长惊讶,“还真给你猜中了!”
凌猎佯装诧异,“真是啊?”
老村长点点头,又叹气,“就算你敢去,也找不到他们喽。”
“为啥?”
“可能早就没了吧,断了多少年联系了。”
凌猎问:“断联系?他们刚过去时,还跟您有联系?”
“有啊,早几年有时有书信寄回来,路上一走几个月,但总归有个声儿嘛。”老村长掰着手指,却算不清了,“起码有十五年一点音讯也没有了。电视里不是播L国老打仗吗,最近几年才消停些,他们又是过去给人打仗,可能已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