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妻(1155)+番外
“一滴泪水……”依云上城怔愣了一下,“她曾经为我落泪。”
孟婆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是你的一个梦,一个二十年的梦。”孟婆变幻出一碗汤药来,“喝下它,你就进到你的梦幻当中,你醒来的时候,就是你灰飞烟灭的时候。你可想好。”
“那她,叫什么名字?”依云上城倒是追问这个,宛若没有听出重点。
孟婆摇头,“喝下它,老太婆就取你一魂一魄,帮你渡过这忘川之水。”
“我不要忘记她。”依云上城见她不说,只好说这重要的问题。
“你不会忘记她。但是,她已经改变了模样,你找不找到她,就靠你自己了。”
依云上城怔愣了一下,缓缓接过那碗汤药,仰头饮尽。
——《番外:再生缘?依云上城传》——
皇城古都烟流花,落雪纷飞坟边暇。旧时人家在不在,无心半魔人寻她。
一人慢慢地走过那街头,口中喃喃,全然不顾这漫天的飞雪。
他赤着脚,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无法辨认此人到底何种模样。
周围的人匆匆离去,也不理会这半个月前就来到这里的疯癫人。
“牡丹少将军入城!”
这时候,远处一声吆喝,一阵马队扬鞭而过。
众人听着这声音,立即全都避开去。
依云上城挪动着脚步,然后慢慢地走到一边。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得带头那人身穿红衣,长发束起,冷冷地盯着前方。
擦身而过之际,扬起一地的飞雪。
依云上城低眸,拍了拍身上的飞雪,然后往边上走,可是当背对的时候,却立即回头。
“无殇!”依云上城一声喊道。
这一声,隔世已千年。
寂静,无人应。周围都是飘雪纷飞。
牡孤白心头一怔,那人,是喊自己的名字?他怎知自己为舞觞?舞觞,这个名字,多少年,不曾有人喊过!
众人见牡孤白突然勒了马头,也立即停下。
“牡丹少将军,怎么了?”护卫梁桥问道。
牡孤白,牡将军府嫡出大小姐。当年,牡大将军外出打仗之时,起初以为瘦弱不堪的她是男孩,便在那流民当中选中她做了义子,后来才知道是女儿身。欲送走她,却又不舍得,只因为,牡孤白身手了得,聪慧,过目不忘。
牡大将军思前想后,终是继续将这牡孤白当成儿子来养,不教女红教剑术、武术、用兵权谋之道。牡孤白还有个大哥,名为牡初川,也是将良之才。
牡孤白箭术了得,与父兄一同追随在旭炀王身边行军打仗。旭炀王万分赏识,称之为牡丹将军,自始,全军称之为牡丹将军。
“你们先回宫禀告圣上我军大捷,三日过后,旭炀王即会班师回朝!”牡孤白清冷道。
“是!”几个人立即拱手,然后驾马离去。
牡孤白慢慢地往回走,她看着周围,想着要寻找那个当初叫自己“舞觞”的人。
她下了马,牵着马匹走在这街道上。
眼神犀利,又警惕。
雪花一直落在这街头。
这是大胤皇朝尊历元年,今日,是这尊历元年的初雪。时,大胤皇朝与清丽王朝大战,这一战,僵持了八年。昨日,是最后一战。
大胤皇朝胜,清丽王朝终于退回玉沽关外。
牡孤白任由着那雪落在自己的肩上,她寻找着。但是她没有喊。也许,自己听错了,也许,别人喊的是别人的名字。
牡孤白找了良久,依然看不到那人在哪里,遂转身就要离去,可是没想到,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人。
确切而言,这不算是人。
如果是人,怎么面容鬼魅,根本肮脏得看不出个人样来?
牡孤白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你刚刚喊的是什么?”
依云上城嘴角颤颤,他低眸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身穿红衣、女扮男装的牡孤白,他的身形开始抖起来。
他伸出的手,想着要探上去,声音颤颤,“无殇……是你,是你……”
牡孤白“唰”的一声,长剑就架在他的脖颈上,“本少将军警告你,莫要乱认人!”
“你是我的无殇啊!不,你是他的无殇,不是我的无殇……呵呵……”依云上城冷笑一声,可低头,又喃喃,“无论你是谁的无殇,你也忘了……忘了……”他垂下自己的手,“忘了……不,不是。孟婆说过,你只是她的一滴泪,一滴泪……”
依云上城不禁落泪,转身,蹒跚离开。
牡孤白只感觉他一派胡言,收了自己的长剑。看着依云上城往那雪地走去。
“你只是她的一滴泪。为我而落下的一滴泪。”依云上城低头喃喃,整个人落魄不堪。
可是,自己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看她一眼么?
依云上城顿时一怔,停住了脚步。
可是这只是她的一滴泪。
依云上城心头哽咽。
牡孤白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愣。
“孤白,在看什么?”身后有一声喊道。
牡孤白立即转身,看着身后的牡初川,“哥。”
“看什么?”牡初川与她走在一起,“刚刚的问题,孤白没有回答我。”
“我刚刚遇见了一个疯子,他口中念,我是什么人的一滴泪。真是疯子。”
“既然是疯子,就不要理会他。”牡初川道,“爹爹三日后随着旭炀王班师回朝,我们准备一下。”
“是。”牡孤白跟着他越走越远。
只是走远了,不禁回头看。
可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牡孤白撇开思绪,然后跟着他就一同入宫。
依云上城看着她远走,夜色之下的紫瞳也慢慢地黯淡下来。
孤白。
她的名字,叫孤白。
孤独的,白雪。
依云上城伸出手来,然后托着倏倏落下的白雪。
孤白。
你是无殇么?
你可还记得,那个你救下的小男孩。
你可还记得,我为你做的却被你打碎的那碗红烧牛肉面?
你可还记得,你曾经是我的王后,我的灵后?
你可还记得,我匍匐在你脚下。
你可还记得,依、云、上、城。
你都不记得了。
……
牡孤白与牡初川一同准备好三日大军凯旋的事情之后,从皇宫中退了出来,然后就回府。
牡将军府中已经有着无数的婢女迎接。
牡孤白和牡初川刚刚进了府里,就听得杜夫人从庭院中出来,“是少爷跟小姐回来了?”
“娘。”牡孤白和牡初川两个人立即就进了正堂。
杜夫人看着他们两人,笑了笑,“老爷也是快要回来了是不是?”
“是。”牡初川道,他看向牡孤白,“多亏了孤白妹妹,不然,还真是无法退敌。”
“好,好。”杜夫人点了点头,“赶紧用膳。”她说着挥手,立即就让丫鬟准备晚膳的事情。
牡孤白笑笑,心情也舒畅了,将那街道上所发生的事情暂时忘了,跟着杜夫人和牡初川一同用膳。
夜色深沉了一些,牡孤白坐在书案前,分析着手中的兵法。
就在这个时候,倒是外面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姐,外面有个衣衫褴褛的人给您一封信。”
牡孤白听着才想起黄昏初雪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人来,那是个古怪的人。是他让小厮送信来的?
她起身,然后打开门,看着那小厮此时恭敬将那书信递上来。
牡孤白将书信接过来,“那个人还在不在?”
“他给了信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往哪里走?”牡孤白细细观察着这信,然后问道。
“大概是,西面吧!”小厮分明地记不太真切了。
牡孤白点了点头,“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此番是非常时期,可懂得?”
“小的明白。”小厮行礼,然后赶紧出去。
牡孤白关上房门,然后才走到自己的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