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4)+番外
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开的药还是薛青所谓的父亲留下的方药。
薛青道谢起身相送。
杨静昌看他一眼。
“今年是建兴元年。”他说道,“看来薛少爷忘记的是眼前事,旧事倒是记得。”
薛青失笑,这老大夫还挺机敏,是啊,她倒忘了薛母对这大夫说了自己跌伤头失忆了,却还能准确的说出父亲用过的丸药。
她没有再推搪解释,只是笑而不语,亲自送杨老大夫出门。
杨静昌心内也是微微惊异,这薛家少年因为郭怀春的许婚在长安城也是一个名人了,出身低微得到的评价很不好,在郭家从下人的议论中他也得知这薛少爷为人胆小怕事不成器,正符合低微出身而养成的秉性。
但自从这少爷醒了后,他与之相处半点看不出胆小怕事。
这少年说话不温不火,态度安静从容,面对自己的质问落落大方,被挑明说谎后,不慌不忙不反驳不解释,竟是一笑了之。
颇让他有些哑火,再问反而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薛少爷读过书?”杨静昌问道,没有拒绝薛青的相送。
一老一少慢步行走在甬路上。
薛青不知道这个薛青读过没读过,屋子里并没有笔墨纸砚,薛母说家境贫寒,说薛父是兵丁出身...
“只识得几个字。”她含笑说道。
这意思可以说没读书,也可以说谦虚,进可攻退可守。
不知道杨静昌认为是哪样,他点点头若有所思。
“薛少爷打算怎么办?”他忽的问道。
问出这句话杨静昌也有些后悔,说起来他们并不熟,他怎么就莫名的问出这句话了?好奇?
如今城中都知道郭家小姐为了拒婚差点将薛青害死,这将来还能成亲吗?就算父母之命不可违,薛青也必然尴尬。
但尴尬跟万贯家财富贵荣华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父亲当年救郭伯父,并不是为了图报。”薛青并没有觉得杨静昌问的唐突,认真答道,“而郭伯父如今许婚也不是为了报恩,都是好心,既然是好,两好才是好,如有一方不好,又何必强求坏了这份好?”
这少年说话太滑头,杨静昌哦了声。
“那薛少爷是不接受这门亲事了?”他干脆的问道。
“都还是顽童,谈亲事太早了。”薛青笑道。
如果断然说拒绝,外边肯定认为薛青是被威胁被吓到,那郭小姐必然得个凶悍骄纵的名声,对于古代女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郭小姐如今才十二岁,推到童言无忌孩童们之间打闹上要好一些。
杨静昌心说你还是去掉那个都字的好,分明一副别人是顽童,你是大人的样子,说话也这样的圆滑。
如果是真心不想结这门亲不贪图富贵倒还好,如果是做出的样子,只怕郭家要摆脱这少年没那么容易。
杨静昌笑了笑,以身体还未痊愈让薛青留步,带着小童出门去了。
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巷子口,这片院落与郭家大宅不是一个门户,出了门就是巷子,再靠外便是热闹的大街,薛青在门口听得街上传来的喧嚣热闹她转身回来了。
这大杂院里白日人并不多,依附郭家是得个遮风避雨的居所,以及逢年过节去叩头得个赏钱,其他时候还是要去自己做营生。
薛青踩着碎石铺就的并不算平整的路走着,建兴元年,穿着打扮像是宋朝又像是明朝,似是而非,看来是架空。
真是不妙,这就失去了做先知发财的机会了。
正迈步,伴着咚的一声响,有一物滚落到了脚边,原来是个皮球。
“哥哥,把球踢回来。”
有稚气的童声喊道。
薛青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几个四五岁流着鼻涕的小童,有男有女,穿的脏兮兮的,是这里杂居人家的孩子。
他们是在踢球吗?薛青看到空地上摆着竹竿搭起的一个球门。
蹴鞠倒是常见的玩乐。
薛青看着脚下的皮球,忍不住微微提了提长衫,抬脚踢了过去。
皮球划出一道弧线,伴着小童们瞪大的眼稳稳的落进了竹竿门里。
“好。”
小童们哇哇叫着呱唧拍手。
不过这喊声倒有些不似童声,薛青扭头看去,见不知什么时候夹道那边站着一个少年人,正抚掌而笑。
见薛青看过来,他再次微微一笑。
“好球。”他说道。
第五章 春闹
薛青来这里时日尚短......来的时日久她也不认得人,此薛青已经非彼薛青。
这个年轻人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穿着常见的青布长衫,五官清秀,眼角一点黑痣,让人不由多看他的眼,也因此可以看到眼中的笑意,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薛青没什么慌张,她的球踢得是不错,她亦是笑了笑点头算是回礼。
那边的孩童们已经捡起球乱哄哄的你追我赶的玩起来。
薛青越过向内走去,那年轻人从夹道上也走到了这边的甬路上。
“你蹴鞠玩的不错?”他在后说道。
这是问句,薛青回头看了眼,那年轻人神态和气。
“还行吧。”她答道。
毕竟适才她那一脚不是初学者能踢出的,说不好有些虚假,但要说多好,蹴鞠跟足球到底不一样,她也不敢夸大。
那年轻人笑了。
“这回答妙。”他说道,“进可攻退可守,周全。”
被他看穿了心思,薛青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迈步。
那年轻人也没有再说话,只在后慢悠悠的走着。
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个面生的丫头东张西望的走来,看到薛青眼睛一亮。
“薛少爷。”她招手说道,“你娘找暖暖呢。”
薛青哦了声。
“什么事?”她问道。
那丫头似乎很忙,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搬衣服吧,暖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说道,不待再问就摆摆手,“在你家后面的宋嫂子那里,让我捎个话,我先走了。”
说罢扭扭的走开了。
薛青哦了声,向前走了几步,已经到了家门口附近。
门口没有看到蹲着玩抓羊拐的暖暖,小丫头贪玩,家里也没事做,估计跑去找别的小丫头玩去了。
宋嫂子家她倒是知道,就在后边没多远,走不了几步......做为儿子去帮一下忙理所当然,就算帮不了,去和薛母说一声也好。
薛青没有疾步过去,反而就近坐到了路边乱堆放的烂木头上。
有两个小子踢打踢打的说笑着走来。
这是住在这里的人,前些天还来看过薛青,算不上关系多好,同样是来投奔郭家的人,薛青能被郭老爷看上当女婿实在令人羡慕,所以,薛青被打了之后他们的幸灾乐祸在探病时都掩藏不起来。
“板凳,拾麦。”薛青喊道。
说笑的两人看过来,见是薛青,便挤眉弄眼的走过来。
“青子你好了?”他们似笑非笑问道。
薛青抬袖子掩嘴咳嗽一声。
“好多了。”她说道,“适才送杨大夫多走了几步,又不行了。”
“你不行可不行啊。”板凳嘿嘿笑道,自然别有意味。
十三岁的孩子薛青当然听不懂。
“我娘在宋嫂子家,叫人帮忙去搬衣服筐,我实在没力气去了,但不去又怕我娘担心..”她说道,“你们能不能帮我去一趟。”
板凳拾麦便叽叽咯咯的笑了。
“薛青你好大脸…”
“真成了少爷姑爷了…”
他们毫不客气的嘲弄,但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眼前出现一把大钱。
薛青将手掌向前递了递。
“总不好白劳烦二位哥哥。”她说道,“也不想让家母担忧,还望哥哥替我周全。”
虽然只有三四个大钱,但对于板凳拾麦二人来说已经是不少了。
这薛青虽然住在这里,但可是很有钱的,郭大老爷供着他们母子吃喝,前些天病了又好多人来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