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说只宠我一个,都是骗人的!要是真的宠我怎么不来这儿接我回去,我才一走,马上就转身找别人了……表叔公大骗子!讨厌讨厌
一边谩骂一边抱着被子滚,孟棋楠最后终于把自己折腾睡着了。
她完全不想这就叫自作自受。谁叫你不肯跟皇上睡觉,把人家推出去的?
同一时间,紫兰殿。
纪婕妤拿了件氅衣,轻手轻脚走向桌案,搭在睡着了的卫昇身上,然后轻轻抽掉他手里握着的书卷。
这番动作惊醒了卫昇,他睁开眼睛,望见烛火下一张素容。纪婕妤对上他的眸子有些惶恐,匆匆垂下眼帘,绞着袖子低低道:“臣妾吵着您了……”
卫昇看了眼肩头的氅衣,摇头低叹:“没有。你累了就先去歇着吧,不用管朕。”言罢他又拾起书卷,不过却打了个疲倦的哈欠。
“臣妾不累。”纪婕妤赶紧退到一旁,也找出一本经书看了起来,但一颗心都系在卫昇身上,许久都未翻动一页。
过了约莫一刻钟,卫昇确实乏了,把书一放刚抬起头,就见纪婕妤也搁下手中经书迎过来:“皇上您是不是口渴了?臣妾给您倒茶……还是喝水罢,茶吃多了晚上不好睡,您明早还要上朝……”
她絮絮叨叨的样子透着不知所措,还有低到了尘土里的卑微。卫昇看在眼里,只觉得眼眶有些刺痛。
“婉兰,”他屡屡叹息,低声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你恨不恨朕?”
纪婕妤举着茶壶的手腕一顿,她垂眼抿住了唇,默默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恨?”
纪婕妤扬眉浅浅地笑,目含泪光:“因为太喜欢,所以不舍得去恨。”
就算明知道是利用,就算明知道他心里不曾有自己一分,也还是舍不得、不愿意恨他一丝一毫。
手腕上的旧伤隐隐作痛,疼得差点连茶壶也拿不稳,她匆匆放手扯下衣袖,盖住那道陈年疤痕。
“婉兰,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卫昇闭目片刻,睁眼清明,“朕想封你为贵妃。”
贵妃乃四妃之首,仅在皇后之下,若没有皇后,贵妃之位便等同凤位。这个位置有滔天的权力,滔天的富贵,也有滔天的危险,稍微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纪婕妤愣愣望着他冷漠的双眼。
卫昇微微笑:“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么?”
纪婕妤仓惶垂下眼帘,盖住即将掉下的泪珠,声音颤抖:“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望。”
卫昇露出满意的表情,手掌搭上她肩头,似是鼓励:“朕去外面走走,你早点睡,圣旨明早送来。”
隔着衣裳,她也分不清他的手是冷是暖。
翌日,孟棋楠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拜见太后,恹恹的没甚精神。
太后问:“贤妃怎么了?看样子睡得不好?”
孟棋楠道:“多谢太后关心,臣妾只是换了地方一时睡不惯,没甚么紧要。”
太后似乎话里有话:“慢慢就习惯了。过来坐,皇帝该下朝了。”
俩人刚说了几句话,外头有小太监进来说卫昇已到宫门口了,太后连忙吩咐流芳布菜,又叫孟棋楠出去迎一迎。
孟棋楠心里头正别扭,用手绢捂嘴咳了几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臣妾好像感染了风寒,咳咳……”
殿门口闪进一抹夺目的金黄,卫昇大步朗朗上前:“儿子给母后请安。”他的眼角瞟着孟棋楠,见她面容憔悴掩嘴虚弱的模样,心想莫非真是病了?
才一晚上不挨着朕睡就冷出了病来,小狐狸你活该!
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该给她个教训,便故意不理她,而是上前去问太后:“母后近来身子可好?都起秋风了,外出记得多添件儿衣裳。”
太后笑呵呵的:“都好着呢,来陪哀家用膳,贤妃,你也来。”
她老人家一手牵着一个,孟棋楠故意低着头只看脚尖,不肯去瞧卫昇,落座的时候也是主动坐在了太后身旁。流芳正要帮太后布菜,孟棋楠赶紧站了起来,主动给太后盛了粥羹,乐得太后直夸她孝顺。
卫昇也等着她伺候自己一回,转眼却瞧她坐下了,一低眉,碗里空荡荡的,后来还是安盛给他布的菜。
孟棋楠厚此薄彼、装乖扮巧的模样惹得卫昇直磨牙,恨不得把她揪到身边搓圆捏扁,碍于太后在场他不好发作,却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难得贤妃能讨母后的喜欢,这是她的福气。”
孟棋楠眼皮也不抬,居然没有跟他唇枪舌剑,而是不予理睬。其实她也是纳闷得很。
寡人一闻到他身上的素馨花香味就鼻子发酸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花粉过敏了……
太后笑道:“也要皇帝喜欢,哀家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