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相助,江东海只能靠双手挖土,把死去的亲人都葬了。之后一路要饭要去了湘东,不想这是他命运转折的开始。
“江东海,大江奔流终到海,而湘东正是‘百川入海’之意,恰好应和了他的名儿。”张清无道,“更巧的是,他葬父母爷奶的墓地是个难得一见的聚宝盆,这下好了,天地人三才全应,他至此一发不可收拾,从一个乞丐变成了首富,雄踞湘东一方三十年。”
“他风光无两,思及今时不同以往,就动了再次安葬父母爷奶的念头。”
张清无话锋一转:“殊不知,动墓如动根,一朝坏了源头,哪还有水流汇入东海。动土盆毁,庇荫不再,是以脱墓再葬后他只发了三年横财,便渐渐不如从前了。等朝廷开始整治湘东的水路,他很快失去了倚仗,后来啊……他疯了。”
“这故事你们听懂了吗?”他问道。
付紫莹:“好悲惨啊,但很好听,再讲一个吧师兄!”
张清无:……我恨你脑子里全装了功夫!
倒是厉蕴丹琢磨片刻,明白张清无的例子是把墓穴风水连同阴德一起讲了。
想了想,她道:“先是风水轮流转,江家贫困六代,到第七代扭转乾坤,时也命也。再是墓葬风水、长辈庇荫、姓名助运,少一样都成不了大事,他能成就是把握住了时机。”
“最后是阴德不积,身弱不能承福,如果一个人的德行智慧配不上他的福气,那么得到多少也会还回去多少。是这个意思吧?”
听罢,张清无抚掌大笑,连前头的两个罗浮山道士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吴不明:“慧根十足,看来十年后茅山又要出一个大师了。”
程文兴:“我看要不了十年,她比我们聪慧太多。我第一次听这故事时,还问师父‘那江东海的财宝藏在哪儿了,我们可不可以去拿’,结果你也知道,我被罚跪了三炷香呢!”
众人不禁笑出声,唯独付紫莹和胥望东不明所以。前者是听不懂,后者也是听不懂。一窝人只管笑完往前走,只有厉蕴丹放慢脚步,与他们细细说明。
再多的话也会说尽,再长的路也会走完。他们来到了监领家新选的墓址处,跟完了一个迁坟改葬的全程。
待粗绳拴着棺材缓缓放入干燥的墓穴,吴不明掐诀捻起一张符,沾过烛火便往下一扔。就见火符摔在捆缚棺材的血绳上,那绳子倏然燃起,在棺木落地时堪堪化作灰烬掉入土中。
程文兴吟诵着殡葬经文,再三强调:“入土为安!尸变不生!”
撒下纸钱,铺完香灰,埋入陪葬品,撤走祭祀台。等诸事做完,已是快黄昏日落,吴不明邀请他们去监领府上住一宿、明早再走,但张清无想着夜间能教的东西,终是向他告辞。
张清无:“今晚要教他们如何用寻龙尺和罗盘,还是就此别过吧。吴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
吴不明二人当即也是拱手相送:“一路保重。”
双方别过,厉蕴丹一行再度往西,吴不明一行则前往监领府。几人的身影刚没入林中不久,张清无便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一把黄铜做的寻龙尺,向三人介绍这东西的用法和用途。
“寻龙尺在常人手中多用于寻找宝藏和水源,在我们道士手里多用来测风水、寻地穴、探灵捉鬼、占卜吉凶。用法很简单,手握住这个柄,放松、别握紧,柄上的龙头会根据气的流动作出判断,告诉你要找的东西在哪……”
对寻龙尺,厉蕴丹还算熟悉,说白了它的用途与灵摆大致相似,但比灵摆通灵不少。
她上手摆弄一番,基本懂了寻龙尺如何用。张清无见状,又是一阵感慨:“你的慧根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
厉蕴丹:“过誉了,是师父和你教得好。”
张清无听得心头熨帖,笑着继续教:“但寻龙尺若是发生了无缘无故转动飞快的情况,就说明附近有大鬼,要赶紧跑了。转得越快说明大鬼越强,它要是转上天的话,你干脆也别跑了,因为绝对跑不过大鬼,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死算了,省得尸体发臭得快。”
众人:……
天色已黑,他们找了个干燥的山洞歇脚。胥望东找来柴火,付紫莹掏出雄黄驱逐蛇虫,厉蕴丹提着桃木剑出去打猎,只有张清无瘫在大石头上气喘吁吁,他实在走不动了。
跟了好几日,胥望东也会了一些话:“你师兄一直都这样吗?”走不到三里路就喘得跟死狗一样了,体力连他这个常坐办公室的社畜都不如,未免太逊了点。
付紫莹点头:“一直这样,因为他实在是太废了,师父怕他刚下山就累死,所以派我跟着他、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