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一直安全,除非它自愿出来……
他们踏入了铁皮长笼,就像是踏入了怪物的肠胃。只见内笼之中,形同蜘蛛网状的筋膜遍布,将一具具未经食用的尸体包裹起来,织成大茧,挨挨挤挤地挂在壁上。
越往里走,“储备粮”越多,而筋膜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荧光。
及至进入下一节车厢,厉蕴丹发现大茧之中的人竟还有活口!她当机立断割破了大茧,从恶心粘稠的汁液中托起一个孩子。
孩子仅七八岁大小,一息尚存。获救后咳出汁液,又哀哀地哭了几声,便倒在她的臂弯里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作了干尸。
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厉蕴丹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它们是妖魔。”谢此恒敛目,“吃人、化人,再食人精气,以此残狞之法与日月长存。”
食人精气、精气……
难怪那四人被抓后没死,原来异种再度进化之后,人肉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它想要人的精气,而能在众多异种追杀下存活那么久的四人,无疑是它偏爱的点心。
它要他们活,再生生吸干至死。
厉蕴丹:“是故意将我们引来的吗?它如何知晓我们的踪迹?”
谢此恒:“每一只妖魔都是妖魔之主的眼睛。”
说罢,他挡在厉蕴丹之前,执剑。只见前方的车厢里,三五十只“小孩”异种正静静地候着。
它们看着他们。
而妖魔之主正通过它们注视着他们。
第21章 地狱异种(21)
两人一路同行、并肩作战,厉蕴丹自然是见过谢此恒出手的。
他往往是轻描淡写地向前,握一把玄底霜纹的长剑。无论远处来的异种是十几只还是上百只,他都以平平无奇的剑招回应,剑出即杀,从无落空。
或是平刺、架挑、点崩,或是后穿、撩截、斩扫,他的每招每式俱是朴实无华,不掺杂多余的剑花和修饰,仿佛是经历过百八十载的锤炼,才能将人与剑合得这般极致。
留得返璞归真,纵横千军万马。他杀得从容不迫,颇有几分云淡风轻的仙人之姿。
只是厉蕴丹也有疑惑,谢此恒明明重伤将死,连出手也是轻飘飘的,似没有半分力气。可他的剑总能落到实处,招无虚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是天赋异禀吗?
难道人与人的差距真会这般大?
她难免怀疑人生,但不至于气馁。她的刀凌厉,他的剑写意,没差。就算谢此恒在武道登峰造极,可她不也登上权力巅峰了吗?
嗯,没差。
厉蕴丹本以为他会持剑以不羁之姿一往到底,却不想谢此恒也有认真的时候。
面对着长笼中的几十只“小孩”异种,他平静地起剑,眼神从无波化作锋利,神色从安静变得肃然。像是往天南地北的风忽然凝聚,汇成了一个牢固的焦点;像是奔腾云间的雷云陡然倾泻,劈下不可直视的天威。
严格意义上讲,这是厉蕴丹第一次见谢此恒正式出手——
沉稳的一剑,平铺直送,却有一股天地倾塌的压迫感,以及周遭空间骤然收拢的窒息感。好似被那把剑决意针对者,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她光是旁观便觉得浑身生疼,更何况是直面其剑意的异种。
果然,谢此恒这一剑极静,却挑起了洪水奔涌的极动。
剑意铺天盖地,化作成千上万把无声无形之剑,以无所不在、无处不往的气势,如霹雳般贯穿了异种的身躯,眨眼粉碎它们的筋骨、灼烧肮脏的魂魄,一息间便把它们绞成血沫。
谢此恒放下剑,他的神色譬如霜雪,写满了高山之巅的冷清,可他的剑意犹如奔雷,余波并没有止息。
它就像一层层递增的海浪,从中间开始、往两侧泛开涟漪,将附着在铁皮上的筋膜全部震碎,淌出内中横七竖八的尸骨。
满地狼藉。
委实是震撼的一剑!
厉蕴丹不语,也不生惧,只是冷静地复盘了一遍谢此恒的实力,发现他强得过于可怕了。
这就是宗师的实力吗?可纵观她在近七年内所遇见的宗师,似乎没有谁的实力能与谢此恒的一剑相较,合理吗?
哪怕他是天之骄子,是万年难出其一的俊才,以天赋胜过苦修武道几十年的老前辈,未免太过夸张了。
还有“灌顶”是她不曾听过的功法,包括“九重峰缥缈天阁”也是她没有耳闻的地名……他当真是武林中人吗?还是说……
突然,谢此恒呕出了一口血。
又是一点灵力使出,他的身体就像漏斗,已经储存不了灵力来维系生命了。许是快到极限,他的腹部再度渗出鲜血,逐渐染透了衣衫。
厉蕴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