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416)
陆尔思声音极轻道:“原来不是‘他’,竟是‘她’啊。”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本无人明白,但顾恒却立刻明白了。
他上前一步,在自己能克制住自己之前,已经握住了陆尔思的手腕。
陆尔思仰头望着他:“你……好大的胆子啊……我竟然小看了你……”
顾恒不言语,只是拉着她,疾步往宫外走去。
陆尔思挣扎:“你放开!顾恒……”
她连唤了数声,顾恒都没有反应,亦不放手,陆尔思想到昨夜所经受的种种,不由放声道:“顾恒!你是不是要我说出来!”
顾恒猛然止步,他转头看向陆尔思,眼神冷冽幽沉。
因方才一段疾行,跟随的内侍等人都落在后面,隐约听见陆尔思的叫喊,众人虽不知发生何事,却知道有事,哪里敢靠前,只远远地站着。
顾恒往前一步,低头看着陆尔思:“你说什么?”
他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在这春日融融的太阳底下,让陆尔思的心也跟着紧缩。
这种气息,跟上回他听见自己说他喜欢赵宗冕的时候,判若两人。
“是她,”陆尔思确信无疑,“真的是她。”
心底想起方才在甘露宫里他望着西闲的眼神,却又如梦似幻,匪夷所思。
顾恒盯着她:“闭嘴。”
陆尔思不知该以什么脸色面对他,不禁笑道:“你……你藏的好深啊顾大人,原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我让你闭嘴。”顾恒的声音很轻,却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寒意。
陆尔思仔仔细细打量面前这个人的脸:“你怕我进宫后会威胁到她,所以你才跟皇上求我,却说喜欢我……你……我到底是要说你深情如海呢,还是……狠绝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别再说下去,”顾恒的手微微发抖,他一字一顿道:“不然的话,你不会成为寡妇,而我……会成为鳏夫。”
他这是威胁。
不,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真实的警告。
陆尔思闭了闭双眼,心中的惊诧乱舞,几乎让她失去理智,她很想不顾一切地大叫出来,但是……
两人出了宫。
陆尔思上车。
马车碌碌而行,不多时回到了顾府。陆尔思径直回到了卧房,不多时,顾恒也随之进门。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
陆尔思抬头看着他,问出了第一句话:“她知道吗?”
顾恒淡淡道:“我不想再说此事。”
陆尔思拧眉想了会儿,终于说道:“她知道了,对不对?”
顾恒起身欲走,陆尔思道:“你明不明白,如果给皇上知道了,你就完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恒转身,“我当然知道。”
四目相对,陆尔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进顾恒的眼中去,那原本冷清的眸色里泛出一丝无法言喻的强压的痛楚。
陆尔思突然失语。
半晌,她轻轻笑了:“为什么偏偏是她。”
顾恒缓缓落座,是啊,为什么偏偏是林西闲……
可直到如今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情形。
正当赵宗冕遇刺生死未卜的关头,宫内人心惶惶,似乎随时都会反天,他一人周旋内外,虽看着冷静自持胜负在握,但心里却实在也虚悸的很。
直到那个一身素服的女子,从那样长阔的宫殿屋檐下,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就好像在漫天阴翳沉闷之中的一道春日的温淡光芒,把人一身的虚燥,惊悸,慌怯……尽数都驱散无踪。
在没见到她之前,顾恒虽知道赵宗冕心里的迷恋,却只是不以为然,但从看见她的第一眼,顾恒突然理解了赵宗冕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子不肯放手。
陆尔思在他对面坐了,手抵在额头。
顾恒如此深情,却是对着林西闲,那个赵宗冕心头上的女子。
陆尔思明白顾恒的深情,这份求而不得,也许……跟她对赵宗冕的迷恋,异曲同工。
如果不是林西闲,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陆尔思或许可以用尽手段,帮着他得到手,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陆尔思自觉,顾恒的这份感情,甚至比自己对赵宗冕的奢求还要无望。
而且她摆明了对赵宗冕有异心,这点顾恒也知道,但无伤大雅。因为赵宗冕是皇帝,他可以享受全天下女子的爱慕。
然而顾恒的可怜在于,他虽心悦林西闲,却是丁点儿都不能暴露,因为林西闲只能属于一个人。
因为那非无伤大雅,而是性命攸关。
***
立春之后,礼部,鸿胪寺,内务司,太常寺等都准备妥当。
前三日斋戒,赵宗冕排遣百官前去祭告天地宗庙等等,正日,百官进金銮殿,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