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194)+番外
交友?话说到此,出岫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令姐是不是嫁给了四皇子?”
“不是四皇子,我姐夫可是有亲王封号的,是‘福王’。”沈予纠正道:“姐姐沈萱是去年嫁的,那时你已随挽之来了房州,所以没瞧见。姐姐是福王正妻,当初嫁人时那排场……啧啧……”
他“啧啧”两声,瞧见出岫忽然冷了脸色,以为她想起云辞留下的一纸婚书,连忙住了嘴:“晗初,我不是有心的。”
出岫见沈予会错了意,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小侯爷,你姐夫福王有文臣支持,慕王是军功显赫,自大皇子薨逝后,这两位一直是南熙储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你注定要站到福王的队伍里,对慕王……你要当心。”
这件事,沈予当真是连想都没想过:“我当初写家书告知父侯我要长住在此,他也没提醒啊!”
“这种事岂能写在书信里?若要半路给人截了去,岂不麻烦?”出岫慎重地道:“大约文昌侯想着你有云氏照应,不会有失……不过,福王与慕王各有优势,一时片刻云氏只怕会持观望态度,但你却要当心了。”
见沈予面上似懂非懂,出岫气得咬了咬牙:“你还不明白吗?房州是慕王的封邑,你留在此地,若当真有朝一日争储事发,慕王第一个便会挟持你,向你父侯提条件!若文昌侯府一意支持福王,他也许还会杀了你以儆效尤!”
她说得如此明白,沈予终于听懂了。他成日里花天酒地不误正事,哪里想得到这许多?可晗初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又如何会懂这些?
出岫见沈予探寻的目光望来,知他所想,便解释道:“从前在醉花楼里,恩客们时常分析南北时事,我多少听过一些……后来到了这儿,是听他三言两语说起的。”
听闻此言,沈予忽然很失落,更兼自弃。太夫人说得对,以自己现下的心智才能,实在没有让人瞧得起的地方,比之云辞还差得太远太远,又怎能妄图打动晗初的芳心?
“为了文昌侯府,也为了你自己的安危,小侯爷,赶紧回京州罢!”出岫忧心忡忡地再劝。
沈予回过神来,看了她半晌,见她担忧之情很真挚,心中忽然充盈着满足与感动,只觉就算为她死了也值得,赴汤蹈火又岂在话下?他不禁状若随意地笑道:“你担心得太早了,我心里有数。”
出岫见他这样子仿佛胸有成竹,也不好多说,两人一路无话,由沈予将她送回知言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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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出岫按照太夫人的吩咐,全面接手中馈,初开始未出“小月子”时,只在知言轩里看旧账,学旧例。待出了“小月子”,她便每日早晚都往荣锦堂去一趟,聆听太夫人训诫,学习府中庶务。
她本就跟随云辞学过账目,也聪慧过人,中馈之事虽繁琐,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银钱与人情。只要这两样把握准了,许多事情又有旧例可循,也并不难接手。再者说,府里还有云管家等几个得力助手。
对于出岫而言,银钱之事尚且好说,左右按着账目来就行了,她也有些心得;可人情世故,却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学会,更何况云府家大业大,往来开销实在厉害,什么样的事情该给什么样的份子,什么时候赏赐什么时候克扣,倒是一门学问。
太夫人三言两语交代了,又给了出岫一张单子,上头罗列着南北两国重要的世家及人物,谁是当家人、谁是掌权者、哪位夫人得宠、哪位夫人失势,单子上一目了然分外清晰。自然,沈予的家族文昌侯府也在其上。
出岫生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住这单子也不算难事,遑论其他账目。因而这一个月下来,云府进进出出的庶务与银钱,从她手中过一遍,也没有太大差错。
太夫人见出岫学得快,嘴上虽不夸赞,心里到底是满意的,便又对她提出新的要求——摈弃旧疾沉疴,重立云府新规。
离信侯府数百年传承下来,一些老规矩已不时兴,可还照旧遵循着。太夫人早有心思立一立新规矩,奈何她既主外又主内,实在分身乏术,便也一直没寻到机会。这一次,太夫人给了出岫半年时间,让她为云府立下新规矩,不仅要突破条条框框,且那些老规矩也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而太夫人自己,则忙着年中处理各地的生意,荣锦堂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皆是来报账的各地各行业管事。
出岫接了这吩咐,有些诚惶诚恐坐卧不安。身边儿几个得力的人却都是女子,唯有一个竹影也是武行出身,对此一窍不通。出岫想起了沈予,想他毕竟是文昌侯嫡幼子,不知沈府之中可有什么规矩能拿来借鉴一番?